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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娜仁坐在孝莊的床邊,有些不安的問道:「皇額娘,您這樣會不會同皇上鬧僵?其實兒臣沒關係的。」
孝莊半臥在床上,苦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哀家同皇上不是早就鬧僵了嗎?皇上他啊,如今在哀家面前居然自稱『朕』,哀家還有什麼好期盼的?倒是你,如今賢妃有孕,我已撤了她的綠頭牌,你要抓緊機會自己懷上一個孩子才是。」
娜仁低下頭,攪了攪手中的帕子,低低的應了聲,「是,兒臣知道了。」
孝莊之前已經不著痕跡的為娜仁把過脈,身體有些寒涼,調理的方法也不對,不過問題不大,服了她的藥很快就能好的。十六歲雖然還小,但在這後宮哪有多少歲月可以蹉跎?後宮幾十年太寂寞,若護著娜仁有了孩子,娜仁也算是有了寄託,不會再被順治的任性妄為而傷到了。
她搖搖頭叫來一位陳嬤嬤,對娜仁笑道:「這是陳嬤嬤,曾在前朝寵妃身邊伺候過,不僅懂得爭寵,還懂得打理宮務。額娘今天將她給了你,她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放心用。娜仁,皇上的性格你也清楚,不求皇上有多寵你,只要每月能去你宮裡留宿幾次,懷上孩子就是你的幸運。」
陳嬤嬤上前兩步向娜仁行了個大禮,口中說道:「奴才叩見主子。」
娜仁心裡驚了一下,這才明白孝莊是真的在為她著想,忙站起身親手將陳嬤嬤扶了起來,轉頭看向孝莊微笑道:「兒臣謝皇額娘,皇額娘為兒臣打算了這麼多,兒臣定不會讓皇額娘失望的。」
孝莊點了點頭,「宮務你都是做過的,若有什麼為難或不懂的地方就來問皇額娘,這是你今後每天都要接觸的東西,也是你能握在自己手中的權利,用心做,別讓人鑽了空子。」
娜仁帶著陳嬤嬤離開後,蘇墨兒猶豫了一下,說道:「格格這次懿旨下得這麼果決,恐怕皇上心裡要不舒服了。」
孝莊扶著她的手下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梅花,嘆息了一聲,道:「蘇麻,你看這次我暈倒後,皇帝可有擔心?我十三歲嫁給先帝,在這後宮中勾心鬥角,用盡了手段才保得他平安長大,可皇帝卻奢望他的母親是一個善良仁慈的人,多麼天真可笑?自古皇帝親政都要經歷一番暗潮洶湧,可咱們這個皇帝,不是為了天下在反駁我,而是為了與我做對才反駁我,我心甚痛!」
她擺擺手,阻止了蘇墨兒想要勸說的話,「蘇麻,我們風風雨雨的過了幾十年,吃過多少苦,外人永遠都不能體會。如今終於站在這高處,我想要為自己而活了。」
要說天下間最心疼孝莊的,那必然是蘇墨兒,她陪伴孝莊一步一步走上後宮的頂端,付出的心血已經無法計算了。只見她釋然的笑了笑,不再勸孝莊,只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格格要做什麼,蘇墨兒永遠都支持您!」
孝莊聞言笑了起來,原主留下的資源實在豐厚,前朝後宮都有她的心腹,當她對順治不再忍讓、不再心軟,順治又有什麼籌碼來對抗她呢?他過往所依仗的也不過是母親對他的愛罷了!
孝莊又休息了幾天,做出慢慢康復的樣子來,順治不來請安,她也沒再對順治的事插過手。
這天順治下朝後到承乾宮散心,卻被四位嬤嬤給攪了興致,嬤嬤言明賢妃此胎不穩,不可讓他留宿,他想要發作,偏那老婦句句都是道理,萬事都以胎兒為重,讓他無從發泄。
他出了承乾宮,到御花園裡閒逛,想著賢妃養胎,他竟是無一人可傾訴心事,心中煩躁,轉而想到近日他在朝堂上的政令都執行的很順利,皇額娘也確實如她所言不再干政,又覺得身心舒暢。
正走著,忽聞左邊涼亭里有說話聲,他轉過頭從樹枝的縫隙中看過去,只見一宮裝女子背對著他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邊下便對比著書上的棋譜,口中還念念有詞。
女子身旁的小宮女勸道:「娘娘,起風了,還是回去吧?」
那女子盯著棋盤,搖了搖頭,「再過一會兒吧,很快就能出結果了。」
順治被勾起了興趣,聽那小宮女叫她「娘娘」,那她應該是他的妃子了,他怎麼不知道他還有妃子會下棋的?吳良輔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喊道:「皇上駕到!」
那女子和小宮女都被驚了一下,立刻轉過身向順治行禮。女子頭低得太快,順治沒看清是誰,便走上去輕聲說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女子抿了抿唇,慢慢的將頭抬了起來。
「娜仁?怎麼會是你!」看清了女子的面容,順治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不過更多的卻是驚訝,他上下打量著她,覺得今天的娜仁分外美麗,粉色的宮裝襯得她多了些女子的嬌柔,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比平時溫婉的多。
娜仁看了桌上的棋盤一眼,笑了笑說道:「讓皇上見笑了,今日臣妾在小書房看到了一本棋譜,對上面所畫的棋局頗有興趣,想著房中憋悶,便到御花園來擺棋,還能看看風景。」
孝莊對他的決定不再處處干涉,他對出身科爾沁的皇后也多了幾分耐心,她順著娜仁的眼神看過去,意外的發現娜仁的棋藝還不錯,「娜仁竟會下棋?不如與朕手談一局?」
娜仁微笑著在他對面坐下,伸手將黑白兩色棋子收好,笑道:「臣妾學得不精,皇上可要讓著臣妾一些才是。」
兩人你來我往的下起了棋,順治喜愛漢學,可後宮中連會說漢語的妃子都不多,本以為除了烏雲珠便無人能同他討論漢學,沒想到他的皇后竟也會說漢語、下圍棋。「娜仁可懂得吟詩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