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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仿佛鸚鵡身上鮮艷的羽毛是唯一鮮亮的色彩,是唯一鮮活的生物,就連外面鬱鬱蔥蔥的樹木看上去都帶著頹敗。
胤礽穿著一身青色的袷衣,頭髮花白,臉上無悲無喜。
韓梅梅默默地挪到他跟前,用喙輕輕啄了啄他皮包骨的手背,“太子爺。”
胤礽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他低頭看著色彩斑斕的鸚鵡,也不說話。
韓梅梅想扇自己一翅膀,她這不是往太子爺心口上撒鹽嗎?她嘗試著開口:“胤礽?保成?”
這一次胤礽神色終於有了變化,目光悠遠而空泛,“很久沒人這麼叫過我了。”
韓梅梅“嘎嘎”兩聲,“那我就叫你保成了,我叫韓梅梅,你可以叫我梅梅。”
“我可不記得鸚鵡像你一樣能言會道。”胤礽動了動手,韓梅梅連忙用翅膀抱住他的手,“別趕我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第十二回
韓梅梅就當胤礽默許了她的存在,她現在每天都絞盡腦汁地逗胤礽開心來著。
比如現在,“有一天,一顆綠豆從二層樓高的地方跳了下來,結果您猜怎麼著?”
“沒錯,他變成了一顆紅豆,因為他流血了。後來這顆紅豆回家把身上的血洗掉,洗完澡之後發現身上濕濕的,於是就到外面曬太陽,曬著曬著,一不小心睡著了,等他醒過來之後,噹噹當,發現自己變成了‘豆乾’了,嘎嘎。”
胤礽翻閱著一本書,好像根本就沒聽見韓梅梅那“嘎嘎”聲還有她說的冷笑話。
韓梅梅扇了扇翅膀,“這個不好笑嗎?那我再講一個。一天魔王抓走了公主,公主一直叫叫的。魔王說:‘你儘管叫破喉嚨吧,沒有人回來救你的。’公主說:‘破喉嚨,破喉嚨。’沒有人說:‘公主,我來救你了!’嘎嘎。”韓梅梅的笑點特別低來著,她自顧自的“嘎嘎”完了,滾到一邊啄了幾口茶潤了潤喉嚨,見胤礽只顧著看書也不理她,她硬把小腦袋湊過去盯著書看,時不時點下小腦袋,“嘎嘎”兩聲。
“你看得懂嗎?”
“我當然看得懂,我是一隻有文化的鸚鵡。嘎嘎,那什麼這個字怎麼讀啊?筆畫太多了,看得我眼都花了。”韓梅梅張開自己的翅膀想去指那個字,可她那是翅膀,又不是手指,吭吭哧哧了半天也沒指對地方。
胤礽把她的翅膀扒拉到一邊,“你可以告訴我位置。”
韓梅梅:“……是哦。”
每天都有人定時來給胤礽送飯菜來,韓梅梅那時候都會躲起來,等人走了再回來。
這一次韓梅梅銜著一朵桂花過來,胤礽嘆了句:“原來已到了這時節了。”
韓梅梅吭哧了半天才說:“您願意離開這裡嗎?只要您願意,我可以把您帶走的。”
胤礽:“去哪兒呢?對我來說哪裡都一樣。”
韓梅梅低下頭,再次想扇自己一翅膀,“對不起。”
這一次難得的,胤礽伸出手摸了摸韓梅梅的小腦袋,韓梅梅美了美了,把小腦袋一直往他的手下拱。“我接著給您講魔王與公主的笑話吧。魔王看到沒有人來,說:‘說曹操曹操就到。’曹操說:‘魔王,你叫我幹嘛?’魔王大吃一驚說:‘哇嘞,看到鬼了!’鬼說:‘靠!被發現了!’嘎嘎。”
胤礽看著自顧自笑起來的鸚鵡,暗自琢磨了下,要是這麼接下去,這笑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講完呢?
等韓梅梅終於把魔王得精神分裂症的笑話講完時,時間已經到了這一年冬天了。這年冬天尤其冷,韓梅梅得寸進尺地要求睡在太子爺的床頭,每次都把小腦袋窩在太子爺的臂彎里,太子爺後來也隨她去了。
胤礽在這年冬天大病了一場,咸安宮可沒有隨傳隨到的太醫,韓梅梅急得不行,想要給他餵空間裡的藥,可不知道怎麼就被發現了。
胤礽拒絕了,就像是當初拒絕韓梅梅帶他離開咸安宮一樣。
韓梅梅豆豆眼濕潤了,她再也沒有說過或做過類似的事了。等春天到了,胤礽的病才斷斷續續得好了,他開始教韓梅梅學蒙文。
韓梅梅變成圈圈眼,“暈了暈了,這讓我想起以前學英文的時候了,看到蝌蚪文我就暈。”
胤礽手指一頓,韓梅梅把小腦袋趴在胤礽的手背上,大喇喇地說:“那時候我是安妮公主,哈,我知道你們都叫我洋公主來著。哦,那時候我還跟你,怎麼說呢,是另一個你生了個混血兒子,可漂亮了還特別聰明,叫詹姆斯。可有意思了,詹姆斯當上國王的時候,你還是太子。最後還是詹姆斯派了艦隊來,康熙才退位給你了,我兒子玩的一手好助攻啊。”
胤礽:“……”是他瘋了嗎,這隻鸚鵡只是他臆想出來的?
韓梅梅根本不知道她這一席話帶給胤礽多大的衝擊,讓他都懷疑他變得跟韓梅梅冷笑話里,那個得了精神分裂症的魔王一樣了。她繼續唏噓地說:“我當年真是太霸氣了。”再看看現在,唉,英雄得多提提當年勇啊。
“你知道嗎?還有一次,我穿成了康熙的貴人,和你有一腿,我直接把康熙帶走了,後來就慘了,你登基了我和康熙淹死在大海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