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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得爾晴手腳並用,撲騰起水花來,回身去看,居然是袁春望。
“你怎麼回事!想嚇死我!”爾晴抄起腳邊的棒槌就要去敲他。
袁春望左右一躲,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你的膽子,何時變得這樣小了?”
爾晴好容易謝下一口氣,坐回小凳,翻眼去蹬他。
袁春望也於一旁地下盤腿,坐了下來,音色清淡,如瓦上的輕霜,“你已救了我兩次,”從懷間取出一個紙包,遞予她。
爾晴打開一看,是帶了淡淡體溫的饅頭,又聽他道,“…我聽聞,今日是你的生辰,”偏過目光,倒像不知在和誰說話,“這是我如今唯一…能拿出的東西。”
爾晴鼻子一癢,兩顆淚滴便簌簌掉落下來,打在了衣袖上,她忙得抬手去揩,小小聲道了一句,“謝謝。”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來,對袁春望說,“昨日,你為何要鋌而走險,去做那種事?你不怕掉腦袋嗎?”
袁春望的肩抖動起來,胸間傳來沉沉的笑,“為了錢,嫻妃娘娘說了,事成之後,我抽兩成,所以就做了。”像是滿臉的不在乎。
“糊塗!你做什麼需要這麼多錢?”爾晴冷聲訓斥道。
“……”袁春望沒回答,抬起眼看了看爾晴頭上有些空蕩的髮髻。
沉靜片刻,卻未直言,本來,很想送一份像樣的生辰禮給她的。
臉上扯出一個輕鬆的笑來,岔開話題,“天這麼冷,我給你送東西吃,手凍得冰涼,你就不表示表示,給我捂一捂?”說著,就作勢伸手到爾晴的脖子裡取暖。
“走開!”爾晴臉上眼淚還沒幹,上去拍打他襲過來的手。
卻被袁春望一把攥在了手心,他的掌心很熱,像是被灼到了一般,爾晴隨即想抽出手掌。
“別動,”袁春望扯過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辮後的脖頸處,像是憶起什麼來,“小時候冬天挨凍,我就會把手放在這兒,可暖和了,是吧。”
爾晴被他控住,也掙扎不動,“……那你爹娘呢?”剛開口便後悔了。
“沒爹沒娘,五歲被舅舅賣進宮裡,換了二兩銀子。”月光映在蒼白的臉上,他喉頭滾動道,隨即便自嘲地笑了笑。
“……”爾晴動了動嘴唇,張口卻不知能再說些什麼。
靜默無言,兩人就於寒夜之中這麼靜靜偎著。
作者有話要說:是翠鳥不是笑翠鳥,聽我的,千萬不要去聽笑翠鳥的叫聲,會後悔的。浣衣局是二十四衙門之中唯一不在皇城之內的,所以這麼寫其實問題很大,還望見諒嗚嗚TT
看完感覺這特麼不是糖,莫名心疼春望。
☆、第十九章
日頭漸歇,西南向的風獵獵作響,卻刮不散滿天一色的陰雲,看著麻雀四處尋食歸巢,讓人心頭直生悶。
“浣衣局是什麼地方,三天?!娘娘,別人不信爾晴也就算了,難道您也不信嗎?”明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來迴轉悠,“這富察侍衛也不見來,至少能幫著勸勸娘娘。”
富察容音用絹帕捏了捏眉心,“明玉,坐下,你都來回晃一天了,”頓了頓,道,“哪裡是我不信她,我是怕宮裡其他人不信。”
“娘娘,這是什麼意思?”明玉不解,忙問道。
“爾晴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最清楚,可她認定的事必是有她的道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影響降至最低罷了。”富察容音嘆了口氣,沒有說“本宮”,而是用了“我”。
“明玉姐姐,門外有人求見皇后娘娘。”此時,只聽如意在門外通報。
明玉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去看看是何人。”富察容音吩咐道。
明玉應聲,便推門走了出去。
片刻,返回,帶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娘娘,嫻妃娘娘求見。”
富察容音眉頭一跳,“快快有請。”
嫻妃白日裡,聽珍兒說,高貴妃從長春宮離開後,爾晴姑娘竟被皇后娘娘罰去了浣衣局,心下大驚,同時也是徹底信了爾晴的話,她為了護住自己的面子,居然把錯事攬在了自己身上。
嫻妃此時心中,說不上什麼滋味,既然烏拉那拉氏已經成了那砧板上的肉,樹倒猢猻散,存亡一線自己那點可笑的面子又算得了什麼?
若高貴妃和皇后娘娘兩派,必須投入一方,嫻妃舒開眉頭,她心下已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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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爾晴終於洗完了衣服。好不容易討來些熱水,便端著水盆進屋,想松松腳。
剛準備進門,被浣衣局的一個宮女迎面撞上,“哎!”翻了水盆,潑了一身。
爾晴抬頭去看,那人笑笑咧咧道,“呀,又來一個!又來一個!”說完便蹲在地上笑起來。
從一旁趕緊跑來另一個小宮女,對爾晴矮身道,“爾晴姑娘還請恕罪,這是雲丫,一年多前突然就瘋了,經常胡言亂語,我替她給姑娘賠罪。”
這宮女叫蘭心,剛來浣衣局時,管事麽麽便叫的蘭心領她四處看看。
“誰胡言亂語了?之前繡坊那個姐姐不也是……”雲丫不解地看向攔著她的宮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