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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晴緊忙掩起頸間的扣子,眼前氤起一片水霧來。才整理好呼吸,便有些懵懵地舉步向前,卻不想,身形一晃,下一秒就要朝前跌去……
腰間卻是一暖,健碩的長臂一把撈過她嬌小的身、體,將她牢牢地圈在了懷裡。
爾晴輕叫一聲,下意識攬住了面前之人的脖子,才堪堪穩住身。
一抬頭,便是四目相對,皆是心下一顫,周遭此刻只剩下彼此劇烈的心跳聲。
爾晴受不了這般貼近,率先移開了目光,站直身子。
傅恆緩緩啟唇,“上次那個答案……我會一直等的。”
爾晴聽了片刻愣怔,忍不住偏臉去看他,此時傅恆的眼神仿佛一個深深的漩渦,誓將她的靈魂、她的一切全都捲入才罷休。
傅恆深深吐了一口氣,抬手撫了撫她的髮際,輕抿薄唇,欲言又止。
片刻,卻是轉身走了出去。
因為他知道,這會兒若是自己不走,可能,她就走不掉了。
而另一邊的海蘭察,還在與明玉糾纏。
“我說明玉姑娘,你今年才十五,怎麼屬狗呢,明明屬蛇才對啊。”攔在明玉身前,嬉皮笑臉道。
“關你什麼事,走開,再攔我小心對你不客氣!”明玉惱了,用手去搡他。
“欸?怎麼就沒我事兒呢,”海蘭察光了光額頭,眼珠提溜轉了一圈兒,道,“我啊,屬鼠,老話說得好,那什麼,蛇鼠同窩不是?……”
啪——響亮的一聲巴掌迎著最後一發禮炮,火辣辣地落在了某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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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禮花燃盡,空氣中只余些許刺激的氣味,隨著梆子聲,萬壽也近了尾聲。
“……他應當知道怎麼做。”唇角嫣然,對身旁的玉壺耳語道。
回首看向此刻正挽著富察容音的乾隆,以及一旁面色不佳,正吃乾醋的高貴妃,純妃若有所思地斂眉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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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後宮各所傳來了一個消息,昨日才被打入冷宮的嘉嬪,畏罪自裁了。
舒貴人宮中。
納蘭純雪坐在案前抿茶,陸晚晚恭敬立於一旁,有些怯懦地道,“姐姐,那嘉嬪之事……你可聽說了?”
納蘭純雪斜了她一眼,從來都瞧不起陸晚晚那副慫包模樣,冷哼道,“她個賤人拿了我們的東西去貴妃那邀功,如今被人拆穿,也是老天有眼,死有餘辜。”
雪鼬傷人的點子雖由她受陸晚晚啟發“想出”的,可她卻忘記了一點,那陸晚晚鐘於搜集各類西域香料,是名副其實的制香高手,暗害愉貴人的那枚香包正是由陸晚晚親手所制。
納蘭純雪這會兒只覺得嘉嬪是作繭自縛,譏誚道,“這嘉嬪一死,想必啊,貴妃身前兒的人,也該換換血了。”言下之意,日後這後宮高位必定也有她一席之地才對,思到這兒,眼神中透出一絲貪婪。
陸晚晚點頭奉承,“那是自然,姐姐的機會來了。”
納蘭純雪笑而不語,要說自己出身、容貌、手段樣樣不缺,又豈能甘心屈居於一個小小的貴人頭銜?
陸晚晚看透了她的心思,緩緩步於香爐前,“姐姐宮中的紫藤香聞著雖氣味怡人,可若想配得上姐姐的身份,未免有些牽強,恰妹妹有幸從異國商胡手裡得了些龍腦香,不如給姐姐宮裡換上,豈不美哉?”
見納蘭純雪動心,繼續道,“據傳這龍腦香為當年楊貴妃所用,玄宗皇帝贊她‘香氣徹十餘步’,更因此獲百般嬌寵呢。”
納蘭純雪一聽,心中覬覦,嘴上卻沒好氣道,“既手裡有這般好東西,倒也沒見早早送將於我。”冷哼一聲。
那陸晚晚只低頭,討好道,“是妹妹疏忽了,明日便給姐姐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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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半月之間,因宮中香氣縈繞,舒貴人破例被乾隆傳召兩次,一時大為心喜,又令那陸晚晚加大了龍腦香的劑量。
這段時日,舒貴人為突來的恩寵欣喜,卻也因時常噩夢,變得茶飯不思,連頭髮也開始縷縷掉落,一頭烏髮自古便是女子固寵的利器,納蘭純雪心下慌了,便忙喚來陸晚晚商議對策。
陸晚晚看著鏡中日漸消瘦的舒貴人,心疼道,“這是妹妹親手所調香發木犀香油,塗於額角亦有補發潤膚之奇效,”又取來香檀細細輕敷於舒貴人面上,果然一時間肌發舒柔、容光煥發。
舒貴人正對鏡自憐,又聽陸晚晚怯懦糯,道,“莫說是姐姐這般玉體,就是妹妹……”
舒貴人看向鏡中欲言又止的陸晚晚,開口問道,“怎麼?”
“這些日子,總是發噩夢,夢見那嘉嬪伸著三尺長舌,要來向我尋仇,她還說要……”陸晚晚又有些不敢再向下說了。
“…說要什麼?”納蘭純雪一見陸晚晚這囊包相,就有些氣急,忙促她說完。
陸晚晚傾下身,在舒貴人耳邊輕輕道,“嘉嬪說要帶著姐姐一起下去呢……”
納蘭純雪一聽,頗為光火,一袖子掃在梳妝匣上,碎了一地口脂水粉,“好你個陸晚晚,居然敢咒本宮?”
陸晚晚一下子被喝得跌坐在地,以帕掩著半張臉,哭哭啼啼道,“妹妹不敢,只是那嘉嬪在夢中極為可怕,還說非要讓姐姐七竅流血、腸穿肚爛不可……”說完,便止不住地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