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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晴立在一旁,聽著二位娘娘的話,目光筆直落在地上,不敢有一絲逾矩。
“富察侍衛來了!”明玉眼尖,透過支摘窗見到傅恆,正從門口走進院來,小姑娘家藏不住心事,登時喜出望外。
惹得純妃與皇后對上一眼,各自掩帕輕笑。
“傅恆,本宮和純妃妹妹正說起你,你倒是說曹操曹操到了。”富察容音打趣自家弟弟道。
“哦?倒是說來聽聽?”傅恆回道,隨手將佩刀放在八角桌上,又於一旁的圓凳坐下。
爾晴抬眼偷瞧了他一眼,似乎心情不錯,面上帶著若隱似現的笑意。
“正所謂先成家後立業,說你如今到了歲數,遲遲不願成家,倒真打算跟那些兵書道法過一輩子啊?”富察皇后揶揄。
“好不容易來一趟,姐姐囉嗦起來,簡直比額娘有過之而無不及。”傅恆撇撇嘴,反駁道。
“你姐姐說的倒也不無道理呢。”純妃在一旁笑著應和,眼睛卻凝著傅恆手上的護腕,心裡不知在想什麼。
“其實……”傅恆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乾脆爽快地答道,“我已有了心儀的人選,只是…人家還未必答應。”
哐——純妃一手擱歪的茶盞,茶水登時洇出了一灘,富察皇后爾晴明玉等聽了也是愣怔,片刻後反應過來,明玉才忙著去拭桌上的水漬。
“你說什麼?”富察容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家弟弟,居然親口說出這番話。
只是還未來及追問,傅恆便有些呆不住了,“以後有機會了,再跟姐姐說,侍衛處還有事,先行一步了。”話還沒說完,便忙著退出了屋外。
“欸,佩刀落下了。”富察皇后見八角桌上的佩刀,忙差了爾晴送出去。
爾晴也剛從詫異中緩過神來,“…是!”便捧起了桌上的佩刀,小跑著追出去。
傅恆已走到了長春宮外,聽見爾晴在後面喚他,嘴角勾起一個得逞的弧度。
轉過身來,看爾晴朝他走過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非常好。
這種天氣已能呵出些白霧,爾晴生得極白,剛一出屋,小臉便激出淡淡紅暈,迎著冬陽看去,像是凝了一層粉霜。
傅恆接過佩刀,輕抿下唇,由帽檐下抬眼望她,神色認真,“爾晴,方才,你聽見我跟姐姐說的嗎?”
“啊?”爾晴第一時間未反應過來,後想到是他有了心儀之人一事,耳根有些發燙,微微斂目道,“嗯。”
“那你覺得,她會答應嗎?”
“奴婢不知。”
“那…日後哪天你若是知道了,記得定要來告訴我。”傅恆轉過身去,朝空中揮了揮手向她作別,“一言為定!”
不為別的,只因這世上知道這個答案的,唯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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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承乾宮這邊,卻沒這麼好過了。嫻妃這幾日,一直坐立不安。
爾晴也略有耳聞,烏拉那拉氏家族中出了件不小的變故,緣這嫻妃的親弟弟在宮外惹了事,收監候審。屋漏偏逢連夜雨,昨日宮外又傳來消息,大少爺常壽在獄中染了痢疾,情況不好。
嫻妃的額娘又是個性子急的,催著丈夫那爾布籌措銀子,營救獄中的獨子常壽。奈何那爾布為官清廉,向來不屑與官場同流合污,一時間又哪能拿出這些銀兩。嫻妃又素來孝順,見家中遭難,自然是寢食難安。
可爾晴卻不這樣想,都說打蛇打七寸,前些日子高貴妃的弟弟高恆和怡親王曾被人彈劾,貪污賑災款項,因無實質證據便不了了之。
可爾晴一直在長春宮伺候,從帝後對話中,隱約也曾聽過,這彈劾之人似乎正是嫻妃的阿瑪那爾布。
如今怡親王又成了常壽案子的主審,萬一……這件事是高貴妃一方攢(cuan)的一個局,只待嫻妃的阿瑪盡入彀中,以此剪除異己的法子呢?
想那常壽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京城紈絝,可他卻是烏拉那拉氏的獨子,也正是嫻妃一家的七寸。
挨到天黑,爾晴坐不住,無論怎樣,都想著應該往承乾宮去上一趟。
出了門。沒成想,迎面卻碰上了熟面孔,一看是他,袁春望。
作者有話要說:走走劇情~~~
☆、第十七章
袁春望此刻雙手團於袖中,只顧低頭,步履匆匆正欲朝宮門外趕路,未看到迎面而來的爾晴,二人便撞了個結實。
袖中塞著的褐色緞面包裹,便隨之掉出,落在了地上。
那包裹散開,露出一隅,爾晴依稀看出裡面的是雕花硨磲長珠、瑪瑙鐲與幾支點翠鎏金簪子耳璫。
袁春望本就心驚,這會兒只能立在原處梗著脖子,一時愣怔。
不遠處避在樹叢間的嫻妃,這會兒按捺不住,帶著身後的珍兒緊忙上前來,“爾晴……”
爾晴瞧了瞧地上的東西,又抬眼看了一遭三人驚懼的神情。
此刻身後的樹上,一隻貓似乎受了驚,跳了下來,隱約能聽見些宮人的步履朝這邊來,聲音悶沉,似是轎輦。
爾晴心頭警鈴大作,眼疾手快便一把撈起地上散落的珠寶首飾,“珍兒姑娘,得罪了。”從斜襟塞入了珍兒身上的小襖之中。
拉著旁邊愣住的袁春望,一同迅速跪在了嫻妃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