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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純雪拾起案上的杯碟去砸她,“你個賤人,給我滾出去!”
陸晚晚忙得爬起身,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一連半月,便再沒有出現在舒貴人宮中。
可這納蘭純雪卻是一日一日,病癒發重了起來。
這宮中瀰漫著龍腦香和苦苦的藥味,交織出一種頗為古怪的氣味來。平日裡的舒貴人,也愈發神經兮兮起來,乾隆更是嫌棄她一驚一乍的模樣,已許久未翻過她的綠頭牌了。
納蘭純雪雙手顫抖,不停用手中的軟帕擦拭著杯子,“沒人能害到本宮,縱是厲鬼索命我也不怕、不怕……”
丫鬟們看著自家瘋瘋癲癲的貴人,都頗為擔憂,這毛病已有些時日,只要是平常吃食飲水,自家小主都要用隨身的帕子細細擦過用具,不然便不可能放下心,總怕旁人會下毒害她。
可不過僅僅三日之後,長春宮便傳來消息,引起一片軒然大波,那舒貴人久病不治,在自己宮中,薨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各位小天使,我出差回來了,讓大家久等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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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事發突然,富察皇后特派了張院判去看看情況,等了沒一會兒,張院判卻是提了藥箱,匆匆趕回長春宮回稟的。
這舒貴人真正的死因竟是,毒發身亡。死前七竅流血,模樣極為悲慘。
一同帶來長春宮的,還有一直在舒貴人身前伺候的青杏,瘦瘦小小地匍匐在皇后娘娘腳下。
“舒貴人她,這些日子來,每每喝水用膳,都要親自驗毒,驗完無事,還要用帕子擦淨才肯用,今天……明明一切都如常,可剛用完午膳,貴人眼見就不行了,還未來及請到太醫,竟就突然…薨了,奴婢不敢有所欺瞞。”一雙晶亮晶亮的大眼眨了眨,丫頭年紀雖小,說話卻是有條理的。
富察皇后未開腔,看向了一旁的張院判。
張院判點了點頭,接著稟道,“微臣方才斷出貴人系中毒後,就立即檢查了貴人宮中上下,包括用過的午膳,茶杯器皿,均未發現毒物。”
“哦?那倒是蹊蹺,會是誰做的呢?”富察容音沉聲問道。
“奴婢……”春杏懦懦出聲,“舒貴人這些日子夜裡總發噩夢,說是在冷宮裡去了的嘉嬪娘娘……要來向貴人索命,宮裡夜夜不許滅燈,貴人每日都要到了五更天,才能將將入睡。”
“哦?鬼神之說,本宮倒是不很信的,”富察容音拭了拭唇邊,轉頭望向一邊垂首立著的爾晴,問道,“爾晴,你如何看?”
爾晴矮身道,“鬼神之說,向來無稽,舒貴人此事,恐鬼神作祟為假,有人存心是真。”
“哦?你覺得會是?”富察容音點了點頭,接道。
“前些日子,舒貴人頗受皇上恩寵,這後宮之大,說不定就有惡毒善妒的瞧上了……”爾晴指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出了名的妒婦高貴妃。
之前,她連愉貴人腹中的龍嗣都敢下手,莫不要說這入宮後不怎麼得寵的舒貴人了。
這同富察容音心裡想到一處去了,點了點,道,“爾晴你心思細,隨這丫頭回去舒貴人宮裡,瞧瞧可有什麼異常的。”
堂堂大清的貴人在這紫禁城裡,竟被人下毒害死了,茲事體大,富察容音另交待下去不許將此事透露半點,如若宮中出現流言,定先拿他們是問。
爾晴和春杏便緊忙行禮告退,往舒貴人宮中去了。
向屋內望去,掛在床上的幔子生生被扯下,遮蓋了大部分視線,昏暗的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卻散不掉滿室的沉沉死氣,空氣中一股藥和香料混雜的異味撲鼻而來。摔碎了的茶碗還散落地上各處,同堆成一床的被子一齊耷拉出來的,還有舒貴人的半截雪白胳膊,此時已隱隱得泛起青色。
“爾晴姑娘。”沒料到屋裡竟還有另一個人。
爾晴一抬眼,便看到了滿臉清淚的陸晚晚,本就弱質纖纖,這麼一帶淚更顯孱羸,我見猶憐的模樣。瞧她這幅樣子,大抵是聽聞了消息特來探看的。
面上真切悲慟的模樣,倒不似作偽,爾晴也點頭招呼了一聲,“慶常在。”
“姐姐病了許久,原以為是惹了風寒的小毛病,沒料到竟會走得這樣快……”話沒說完,陸晚晚又忍不住掩帕拭起淚來。
“慶常在節哀…”爾晴勸慰道,腦海里卻登時想起另一件事來。
轉身朝春杏,“你方才說,舒貴人每每進膳前,都要用帕子細細擦拭杯盤後才肯用,不知那帕子…如今何在?”
春杏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一時支吾,“應當是在貴人身上罷……不過是最尋常的白絹帕。”眼卻不受控地想去瞥,身旁的陸晚晚。
爾晴聽了,看那床上的舒貴人只著褻衣,不應攜在身上,爾晴便立時在這屋裡尋了起來,不一會兒尋遍了各角落,包括那舒貴人外頭的衣裳、袖袋裡,均是一無所獲。
爾晴用餘光瞥見陸晚晚定定立在一旁,面上的淚乾了一半,不知在想些什麼。
抿唇一笑,對春杏交待道,“你先下去罷,我同慶常在有些話說。”
春杏走後,這屋子只餘下爾晴、陸晚晚,和那床上已死透了的納蘭純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