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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還未觸到被角,睡中的人像是被憋急了似的,自己探出頭來透氣,卻並未轉醒。
傅恆靜靜凝著床上的人,一頭緞發因汗水黏著在額間,加之酡紅的雙頰,和一張一闔的唇瓣,此時的爾晴像極了嬌冶頹麗的水妖,魅惑每一個見過她真容的旅人,至死方休。
喉結不自主地滾動,傅恆艱難地移開雙眼,起身去取來銅盆,汲了小半熱水。
重新坐回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旋淨軟帕上的水珠,靜靜地幫她拭額上的汗水。
爾晴此時只著了褻衣,因睡得一直不安穩,從領口處露出最里貼身衣前後覆繞的紅色懸帶,像一條紅色的小蛇纏在玉頸深處,引人遐思。
傅恆緊忙閉上眼,來撫平劇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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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爾晴,卻是被夢魘住了。
她夢見,她真的與傅恆成親了,鮮紅的喜帕輕蹭著她的臉,有些酥癢,一切都顯得這般真實。她羞赧地掰著指頭,期待傅恆挑開喜帕的那一刻,幻想著從他眸中看到嫁衣如火的自己。
可,下一刻,她卻聽到傅恆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爾晴,我不會娶你的,你會遇到珍惜你的人,但…那個人絕不是我。”
美好的夢境破碎了,爾晴在夢中絕望地慟哭起來,“傅恆…傅恆,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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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恆此刻幫她拭乾了臉上的汗,正打算轉身去倒銅盆中的水,卻聽見爾晴沉沉哭聲,聽見她…竟喚著他的名字,素白的手指隨之纏上了他的臂膊……
傅恆正分著心,被床上的人這麼一扯,一手未扶穩,朝爾晴的方向便傾了下去。
再一睜眼,她的呼吸正勻勻灑在鼻側,傅恆看向她蝶翼般輕顫的睫毛,鸎桃般鮮潤的唇下綴的那粒小小紅痣。
原以為最靈動,不過是三月迎寒競開的早桃,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她唇下的小痣,如今一看,不過眼前。
傅恆的臉由耳根紅進脖根,拇指在她唇上輕撫,珍惜地像採擷清晨第一顆荷露。
他已經忍了夠久了,身體有些莫名的想法正在肆意生長,蠻橫地衝撞著神經,傅恆握緊了拳,頸上的青筋立現。
深呼一口氣。
俯身下去,輕輕一吻,壓在她的唇角,淺嘗輒止。
撲鼻而來,周身全是她的馨香,不似脂粉也不似香料,柔軟旖、旎宛若天邊的雲,當嘗到她唇角的淚,傅恆撐起身來看她。
另一隻手,順著臉頰一路向上輕輕撫去她的眼淚。
睡夢中的爾晴哭得有些氣喘,幾乎就要轉醒,檀口微張,仍喃喃囈語,“傅恆…”
這一聲喚,倏地挑破了傅恆心裡最後一根弦,眼底心底登時燃起炙熱的火光來。
大手插、進她的烏髮之中,再也不想考慮旁的,將她的唇,更深地送入他口中。
未經情、事的兩人像風雨飄搖下的一葉扁舟,或輕或重、或急或緩地唇、舌相纏,漸漸迷失。
傅恆忍不住想吮得更深更重,吻到她微喘連連,香汗淋漓。
抬起頭,眉間的汗水落進她的烏髮,傅恆輕撫著爾晴的小臉,再開口,聲音柔軟得不可思議,“這是我富察傅恆給的訂禮,既然收下了,斷沒有再反悔的餘地。”
又不舍地在她眉間輕吻一陣,理了理衣擺,才走出門外。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要理衣擺 大家應該懂吧哈哈哈哈
我盡力了 剛才被嫌棄了哈哈哈
感覺我在寫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有點羞恥- -
改了改了 太奶的男生會很讓人莫命心急……所以晉江的尺度在哪 我會不會被抓起來 都在脖子以上 沒啥吧
☆、第二十一章
第二日,等爾晴轉醒,望著床邊的銅盆和軟帕,有些發怔,昨夜倒是有什麼人曾來過麼。
景仁宮外的雪昨日便已鏟好,七七八八送作一堆。細雪又飛下來,趁日出未到,一雙蓮鞋踩在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後來,待日頭漸高,門外的雪便開始融了些,卻不想,愈化愈冷。
白日裡,景仁宮大門卻閉得極緊,屋內香爐正幽幽地氤著熱氣。一身素衣的女子坐在案前,眼面前只有一個丫鬟,立在旁侍候著。
“娘娘,這天冷,還是披上件外衣吧……”玉壺看了眼自家主子,心疼道。
“不用。”素指一揮,桌上的玉版紙似雪片般的飛落,只是紙上墨漬顯得極為刺眼。純妃隨後嗽了起來,咳到眼淚也不由盈了眶。
“娘娘,不要再寫了。”玉壺撲上前,攬起那些白花花的紙片。
紙上大大小小地只重複寫著兩個字:春和。
“為什麼?”純妃勾唇,提筆蘸墨,又抽出一張新的來,一筆一划地仔細描著,失神的模樣,好似斷了線的木偶,“在自己宮中,竟也做不得主了麼?”
在自己的心裡,想著誰,竟也也做不得主麼?
“娘娘,春和是富察大人的小字,您這個樣子若是被旁人看到……”玉壺上前欲奪過純妃手中的宣紙,眼中已噙淚。“娘娘,您不要再騙自己了……”
“哈哈哈……”純妃聽了,又笑起來,直笑得滿臉是淚,冰涼一片,幽幽道,“年少起,我就心悅他,”美目中盛滿了痛苦,“春日裡我窺他在杏樹下讀書,秋天於落葉間舞劍,入宮五年了,我也苦守了五年,”漸漸轉向絕望,“心裡的慕戀堆成漫天飛雪,如今日出一至,竟是要讓我當作什麼都不曾有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