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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將四福晉她們送走之後,他回來獨自一人孤枕難眠,然後才想起來自己枕頭下面還有件玉榮的小衣,一時頭熱腦脹,想將它丟遠點,又捨不得。只好不去想,不去看,不去碰,怕自己起了邪念做出什麼褻瀆她的事兒。
雖然他有每個周目的九阿哥的記憶,可那也並不算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他知道其他世界的自己跟玉榮做過夫妻、有過床笫之歡,但他也不願去回味那些記憶。
在真正屬於他的記憶里,玉榮就是那個他初見時看起來纖塵不染又不諳世事的少女。他第一回見她時,看到她一身宮裝打扮,站在盛開的梨花樹下拿著他的荷包發怔,那時他就覺得她很美,美得還勝過年貴妃三分。第二回見她時是在西寧城裡,她為了激怒年羹堯而故意算計他,那時他更覺得她美,美得令他感到驚心動魄。
那時候,他就在暗恨他們相遇得太晚。
他已經在政治鬥爭的泥沼中深陷,滿身骯髒,污穢不堪。且彼時大勢已定,他遲早會被埋葬在那糜爛的泥潭中,墮落地死去。
所以一向在風月場無往不利的他根本不敢向她出手,可能這就是報應吧,讓他在人生最為麻木的末端遇見了不曾想像過的珍寶。
因此之前在第四周目時,他始終沒捨得碰她一根手指頭。現在也是一樣,面對她的挑逗,他總是可恥地手足無措。
何況她現在還這么小。
胤禟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現在就算把她娶回來,也只是折磨自己罷了。
他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已等不及次日就要見她。
於是,次日玉榮便被玉雀的人請走了。她前腳才出了圓明園,後腳就上了胤禟的賊船,被他擄進車裡又抱又親。
距離選秀只剩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了,可明顯胤禟已經忍不住了。
他總受隔三差五地借玉雀的手將玉榮帶出來,或是趁她出門逛街的機會將人擄了去幽會,弄得玉榮每次進出圓明園都跟做賊一樣。
又是一日她從胤禟的莊子上回來,臨分別時又被他摟著親了半天,進園時臉還熱著,不過空中適時飄起了雪,一簌一簌落在她身上。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玉榮看了看天,訥訥道。
片片雪花落在枯枝上,不一會兒就積了幾處白點,遠遠看去,真如千樹萬樹梨花開。
“小姐,天冷,還是快回吧。”茴香見她看雪景看得出神,心中焦急。
玉榮一時沒應,而是指著梨花樹旁邊的空地邊上的幾個人問道:“那是幹嗎呢?”
眼前是一片空曠的園子,園中只種了梨花樹。遠遠的還有一幢二層高的小樓,朱甍碧瓦,眺望著遠處的一片人工湖。
“下個月年側福晉生辰,您都忘啦?”茴香看了一眼,忍笑道:“王爺特地吩咐了那日給年側福晉放煙火慶生,所以奴才們正準備著呢。”
玉榮聞言又向園中看了一眼,白雪仍簌簌下落著,綴在梨花樹的枝頭,真的像梨花一樣。
她閉上眼睛,仿佛感到有漫天的雪花呼啦呼啦地從耳畔飛過,夜幕中的煙火一束一束炸開,將天空都變成白色。
她一頭霧水地睜開眼睛,若有所思地說:“走罷,回去想想給姐姐什麼壽禮好。”
方才的情景好像第四周目時胤禟帶她看煙花的場景,可又不是。
年玉潤倒是早就想好了跟玉榮要什麼賀禮,所以玉榮一回去,就被叫了過去。
“霓裳舞?”玉榮蹙了蹙眉。
這不也是她第四周目學過的東西嗎?
“二嫂說你跳這個最好看,是在我出嫁之後學的吧?過幾日宴席上你就跳這個給我看看,也在福晉面前替我長長臉。”年玉潤這幾日身子調理好了許多,喜盈盈的:“當然啦,最重要的還是選秀獻藝,咱們都是參加過選秀的人了,也幫你看看選秀時跳這個好不好。”
玉榮又蹙起了眉頭,她本就不願當著這麼些人跳舞,何況年玉潤過生日擺宴席,在場的可不光後院的女人們。
“姐姐,王爺那天也會來吧?”她問。
年玉潤鳳目一瞪:“那當然了。”
玉榮低著頭,陷入了沉默。
“你不願意?”年玉潤見狀,細長的眉毛也皺了起來,看出她是猜到了自己的用意,於是乾脆攤開來說:“這是個在爺面前露臉的好機會,況且是我過生辰,你怕什麼?”
面對她的半逼半勸,玉榮腦中嗡嗡直響。
她方才一直沒說話,也是因為這鬧人的聲音,讓她的眼睛也跟著昏花起來。
眼前年玉潤的臉似乎在來回變幻,一會兒是她現在十六七歲的模樣,一會兒是她二十多歲的模樣,珠環翠繞,五官更加美而凌厲。
玉榮使勁搖搖頭,試圖甩開這些模糊的幻象:“我不願意,我不想嫁給四爺。”
“嫁給四爺有什麼不好?有我照顧你,也不需你跟其他人爭寵,爺肯定會喜歡你的。”年玉潤拉住她的手拍了拍,柔聲勸道。
然而玉榮還是搖著頭,年玉潤的話到了她耳邊,不知怎的就變了聲:“這是我拿命給你換來的捷徑,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不,我不會答應的。”玉榮的臉“唰”地白下來,雙眼漸漸失去焦距,不知怎麼突然訥訥地脫口而出:“你們之前已經逼過我一次了,這一次也不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