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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還沒將一身撩人的本事修煉到家,才瞥了沒兩下, 就讓玉榮給察覺到了。
他偷瞄她時,她正垂著眼帘想事情。
每回與九阿哥初次見面之後,她都習慣性地在腦中回放著初見時的細節。方才在慈寧宮花園裡,她轉身看到他的第一眼, 就好像在白色的紫薇花下看見了灑在空中的星塵。
他眼裡的情愫太過熟悉, 只一眼,她就能察覺到他還不擅掩藏的情感。
五個周目了,只有這一次不是以他的見色起意為開端的,但她不習慣,很不習慣, 甚至有些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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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梨雪回到長春宮復了命,聽說八阿哥今日會來,一時很是高興。
八阿哥現在沒成婚, 便不算作完全成年,因此他名義上還是養在惠妃那兒,至於生母良貴人, 一個月也不過見上兩三次罷了。
惠妃雖從未阻礙他們母子見面,但良貴人卻不想引人注目,不讓八阿哥常來。
八阿哥上次來時,剛好是良貴人在御花園碰見玉榮不久。
良貴人早年在辛者庫時為奴為婢,日子過得辛勞,所以曾落下點病根。現在一年到頭雖沒什麼大病,但因她深居簡出,有時思慮過重,生活上也不盡人意,難免常常得些小恙。
八阿哥重孝,一直惦念著這事兒,每回來問安都會過問一下良貴人的身體狀況。
良貴人總是對他報喜不報憂的,但梨雪總會與他多說一些。她以為反正這是關心良貴人的身子,讓八阿哥知道些也是為了良貴人好。
於是,八阿哥就從梨雪那兒知道了玉榮的事兒。
回頭他與良貴人私下母子閒聊時,就不可避免地聊到了那日的事情。
良貴人一臉溫和地對八阿哥說道:“那日佟貴妃叫我過去,也不是為別的,就是因為阿哥爭氣。聽說皇上已經打算給幾個阿哥封爵,八阿哥做了貝勒,佟貴妃便想將我的位份提一提,如此阿哥也不必再為額娘的事兒介懷了。”
“額娘說的哪裡話。額娘能升為一宮主位,這是喜事,也是值得慶賀的,更是兒子該給額娘掙來的。”八阿哥比九阿哥長兩歲,姿態更為穩健。
他的眼睛隨了良貴人,連眼中的謙恭都十分相像。
“待皇上封了阿哥做貝勒,怕是也該給阿哥栓婚了。”良貴人幽幽地舒了口氣,問道:“阿哥可見過宜妃母家的榮格格?”
八阿哥一怔。
其實就算梨雪沒有多嘴,良貴人也是要提這回事的。她簡而化之地將那日御花園的事兒給八阿哥說了說,而八阿哥已是第二回聽說這件事了,也是第二回了解玉榮了,不由得在心裡斟酌了許久。
“兒子前不久遠遠地見過一回,自是對這位格格有些印象。”八阿哥的話里也透著謹慎:“不過兒子以為,這位格格怕是宜妃要留給九弟做福晉的。”
他一直與九阿哥關係不錯,當然,是表面上的關係不錯。他們都會兄友弟恭,在沒有權力和利益與之相衝時,他們還是很在乎這些兄弟情誼的。
良貴人搖搖頭,道:“宜妃是個精明的人,她一定會為九阿哥找一個十全十美的兒媳。五阿哥的福晉出身差強人意,宜妃定會在九阿哥的福晉身上扳回幾分臉面。何況她一向偏疼九阿哥,就算是為了九阿哥的未來打算,也一定會為他找個能帶來極大助力的姻親。”
“那榮格格雖是她母家的孩子,□□格格自幼失怙,現在連安親王也沒了,而安親王留下的人願不願意站在她一個孤女的身後還兩說,這離宜妃所想的九福晉相比,終究還是白璧微瑕。”
良貴人看似如履薄冰地在宮裡生活了多年,看似一副與世無爭也爭不起的模樣,但實際卻匿在暗處,將宮裡形形色色的人看了個清楚。
她看著八阿哥,臉上滿是愧疚。
說穿了還是為母則強,都是為了八阿哥才有的這一片苦心。
她道:“額娘給不了阿哥一個體面的出身,但是這個榮格格卻是能補足些額娘的遺憾。她的家世顯赫,卻無甚勢力,如此也合皇上的心愿,不會引來他的不喜和猜疑。而且這位格格心地良善,容姿出眾,實屬難得。阿哥若有心,不妨考慮一二。”
八阿哥一直認真聽著,他每每想出聲打斷良貴人表露出的愧疚,都會被她用眼神止住。直到她全說完了,他也發覺自己竟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更不用提如何反駁她。
“額娘的意思,兒子明白了。”他心裡發苦,卻還是繼續說道:“讓額娘為兒子憂慮這些,才是兒子該感到愧疚的。”
良貴人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道:“額娘就阿哥這麼一個兒子,哪兒能什麼都不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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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康宮。
明殿裡老中少三代齊聚一堂,太后穿著一身便服坐在檀木寶座上,兩邊各擺了幾張玫瑰椅和小木幾,屋內飄著熱奶茶的甜香,小桌上擺著一些奶餑餑和京師小吃,亦有不少瓜果花糖。
太后今年五十多歲,精神飽滿,身體康健,儘管她嫁給順治皇帝時才十幾歲,幾十年過去了,她身上還保留著蒙古女人所有的爽朗,說起話來中氣十足。
屋子裡坐著宮中幾個有頭有臉的妃嬪,譬如宜妃;小輩裡面有太后最喜歡的五阿哥,還有同樣被養在她膝下的十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