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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玉榮雖把她們擋在外面了,卻沒擋住九阿哥。
九阿哥剛才眼睜睜目睹了玉榮和八阿哥相遇的情景,這會兒已經按捺不住找上門來了。
他本不欲小題大做,可心裡一會兒像被烤焦了,一會像被扔進了深深的水底,壓得他無法出氣。
最後他見玉榮和八阿哥有說有笑地走遠了,方覺後背出了一身的汗,卻是涼透了。
他不知道他們是何時認識,又是何時可以這樣有說有笑的。
他開始後悔不該這幾日為了那些莫須有的驕傲和自負而不敢去見她,哪怕他就是在害怕她會因為八阿哥得了貝勒的頭銜而對其欣賞有加,他則什麼都沒有。
現在他親眼看到他們真的走得近了,心裡的懼意與恨意怎麼也無法抒發無法表達。
那種感覺像是他知道她註定會離他遠去一樣,像是知道她註定永遠也無法屬於自己一樣。
這種懼意也並不是他的杞人憂天。
早在那日慈寧宮外碰見她時,他留意了她的每句話,知道內務府那幾個奴才惹她生氣了,回頭就好好查探了一番。哪怕他一時下不得手,也得知道仇家是誰才成。
不料結果竟是為了良嬪。
……大概也是為了八阿哥吧,否則他真的找不到別的理由,這宮裡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地多管閒事。
他早就隱隱約約覺得玉榮和八阿哥那個時候就已經認識了,甚至還可能更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
且他也毫不懷疑八阿哥會對玉榮動心。
在他眼裡八阿哥才能出眾不假,所以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貝勒。可他以為就算八阿哥再怎麼才高氣清,內里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
他看著玉榮那樣好,自然也不會認為這世上慧眼識珠的人只有他一個。
因此,九阿哥愈想就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步履不停地趕向這幾日令他避之不及的地方。
他先去給宜妃請了安,卻是心不在焉的,惹得宜妃多看了他幾眼。
這時,他知道自己待會兒去見玉榮十有八.九躲不開宜妃的耳目,可他已經沒有心思再藏著掖著了。
迅速地別了宜妃,九阿哥轉身就去了玉榮暫居的院子。
他見紫薇和涵月都站在外面,也沒有深思,頭一次不等人通報就抬步而入,也絲毫沒沉下性子來考慮他這樣唐突,女孩子家方便不方便。
九阿哥皺著眉頭進來時,玉榮還在比量把花簪在哪裡合適,他的驀然闖入使她駭了一跳。
“嚇!”玉榮低呼一聲,手上的花也落到了地上。
“表哥你真是的,進來也不先讓人知會一聲,嚇死我了。”她說著起身,彎腰拾起了落在地上的荷花,見花瓣都還完好無損的才鬆了口氣。
九阿哥見她這般在意八阿哥給她的花,一顆心仿佛被炸碎了似的,火辣辣的疼。
他方才進來時可沒有錯過玉榮映在鏡中的一抹嬌羞,她這一番埋怨在他看來,像是在怪他打斷了她的少女心事。
“表哥?你怎麼了?”玉榮見他呆愣愣的不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她瞧。
她怔了一下,想到他可能是因為見了自己這一身裝束所以有些吃驚,故而笑道:“你看我這樣好看嗎?”
剛才她在腦後側邊梳了個髻,兩鬢各垂下一條細長的小辮,尾端用串著粉珠的細繩綁好,腦後披著的長髮也跟著用發繩系好,發繩兩端綴著寶石雕的蓮蓬。
這兒沒有漢人女子的衣裳,她只能撿了一條沒繡花樣的素色旗袍,湊合著穿了,也不至於那般不倫不類。
九阿哥被她問了兩句,終於回過神兒來,胡亂地看了一眼,勉力答道:“好看。”
玉榮聞言蹙了蹙眉,九阿哥也知道她大概是嫌自己的反應太過冷淡了,可他恍恍惚惚地想,如今自己還能強作心平氣和地站在她面前便已經是極限了,哪裡還能有更多回應。
在他眼裡,她自然是怎樣都好看的。只是女為悅己者容,她這樣精心裝扮不過是為了旁的男人,他哪裡還能有心欣賞。
誰知她卻不打算就這麼放了他,還將那花遞到了他眼前。
“表哥,你幫我戴上吧,看看戴哪兒合適?”玉榮還沒想那麼多,只顧著試探他。
她說完,一手拉著他走回妝檯前,不由分說地將花塞到他手裡,自己則坐到了鏡前。
九阿哥機械地由她拉著,卻是怎麼也不想接那花。他低頭看了看躺在他手心裡清麗無暇的白荷,很想手掌一攥,將它捏碎了去。
她為了這朵花竟還特地換了衣裳、梳了頭髮、甚至使喚他親手給她戴上,就因為是八阿哥親手摘的、親手送的麼?
他不信。
所以他沒有馬上為她把花簪上,而是問道:“表妹,我方才來時看見外面有幾株粉牡丹開得也很好,那顏色更襯你,我去剪了來給你可好?”
九阿哥垂著眼,一臉漠然,心裡卻“砰砰”直跳,不知是氣憤的還是緊張的。仿佛她選了誰挑的花,就代表她心裡有誰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天大的誤會
老八:我去摘朵荷花,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老九:?????
☆、若是長久時(九)
玉榮坐在鏡前, 而九阿哥站著, 所以她也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 只能聽到他一如既往的溫柔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