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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早就過了吃蟹的季節,倒是江南那邊兒還有不少新鮮的,也就他們這些貴族才能廢了人力享受。
瓜爾佳氏頷首:“正想今晚請諸位嘗嘗呢,就被你先一步瞅見了。”
“那巧了,我這回來也給九嫂帶了幾株秋海棠,持螯賞花正好。”玉雀說著又對四福晉和年玉潤說道:“今日不知道兩位嫂子來,怪我沒準備齊全,原先給貴府上挑好了的,還留在我們府上沒帶來呢。”
“這有什麼的,你有心就夠了。”四福晉笑笑:“玉潤喜歡海棠,你多給她些吧。 ”
瓜爾佳氏聞言也十分買帳,立刻讓人將玉雀送來的海棠花擺進來,晚上就在這間廳里擺宴。
下人們立馬進進出出,三兩個人先抬了一座屏風過來跟外間隔斷開,幾個女人就接著坐在屏風後面打牌。
玉榮不用接著坐著,便走到外間去看花。
這時,玉雀的丫鬟突然一不小心將一盆花給放歪了,盆子一倒,從香台上掉下來,落了玉榮一身的泥。
“哎呀。”
“奴婢該死,小姐恕罪,福晉們恕罪。”
正打著牌的女人們聽見兩聲叫喚,只能紛紛停了,忙走出來看。
玉榮的裙子、鞋子上都沾了泥,腳邊也落了一地的狼藉。玉雀的丫鬟也跪在旁邊告罪。
瓜爾佳氏一看,沒了辦法,只能讓人先去帶玉榮換衣服。
“玉榮不懂事,讓兩位弟妹見笑了。”四福晉和年玉潤面上很是過意不去。
玉雀馬上接道:“哪裡,原是我那奴才笨手笨腳,還將九嫂的花廳給弄亂了,該我賠罪。”
瓜爾佳氏趕緊表示:“瞧你們說的,又不是什麼大事,自家人客氣什麼。”
……
玉榮走出花廳時還聽見她們你來我往著。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裙,又看了看為她領路的小丫鬟。
一般客人要更衣都會被帶去後院的客房,九阿哥府上的人一向如此辦事。
可眼前這丫鬟非但不是將她往客房那兒引,反而朝著九阿哥的院子走。
欺負她不認識路嗎?
玉榮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這個老色鬼又想幹什麼呢?他知道她是誰嗎?
而且她現在才十二歲呢!禽獸。
玉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尚未發育完全的身子,十分絕望。
雖然剛才她與玉雀沒有單獨說幾句話,可兩人通過眼神傳遞與意念交流,她多少了解了一些事兒——
“老九現在在後院等你呢,等會我把你支開,你跟著他的人去就是了。”
“他知道之前周目的事了?”
“當然。你去了便知道了。”
……
小丫鬟默不作聲地將玉榮領進胤禟的臥房,然後就幽靈似的退下了。
玉榮四下打量一眼,發現基本還是二周目時的老樣子,只是個別小家具的位置挪動了一些。
那個玉雀口中跟十三阿哥去遛馬的人,正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幾株常青植物的葉子擋住了他的面容。
胤禟聽見門開的那一刻,幾乎是一躍而起。
他先是背過身彈了幾下袍子——其實他那身絳紫色的袍子一看就是嶄新的,衣料熨帖,一點兒褶皺都沒有。
玉榮佇立在門邊,看著他同樣僵直的背影,一如既往的頎長挺拔,不見絲毫不同。
算算年份,今年他剛好是三十歲整,正是最具魅力的年齡。
“胤禟?”她輕喚了一聲,想看他快些轉過身來。
又是倏地一下,胤禟回身看向她,然後再一次怔住。
玉榮一眼看到他深邃的眼眶,雙目中似乎含著血絲。他的目光閃爍幾下,反映出眸中一點波光。他嘗試著笑了笑,如釋重負般的,可那笑里的成分也十分複雜,他似乎想讓自己看上去親和些,但這樣的笑容又十分不適合他。
見他這幅模樣,玉榮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然認定他有了之前所有的記憶,一時大感欣慰,絲毫沒留意他的不同尋常。
相較胤禟的激動難耐,她心裡只有歡欣和輕快。
她抿住唇,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步子輕盈地走到了他身邊,然後發現自己只及他胸口高。
她的視線對上他領口處的扣子,是一顆又一顆的鏤金蓮花的圓扣,精巧細緻。
他的目光粗略地在她身上來回掃視了幾遍,眼睫不停地微微顫動著,帶著久別重逢應有的急切與興奮,將她輕輕抱進懷裡,一手撫上她尚還青澀稚嫩的臉:“蓉蓉,我想你想得瘋了。”
玉榮忍俊不禁:“不就幾天沒見嗎,怎麼跟經歷過生離死別似的。”
胤禟一僵,眼神開始躲閃。
玉榮微微凝眉:“你記得多少呀?我們上周目最後怎麼了?為什麼這周目你就有之前的記憶了呢?”
“這麼多問題,要我怎麼回答?”胤禟又恢復了他慣有的冷靜睿智,當然還稍帶著些不正經:“一來就知道問東問西,怎麼不見你說想我?沒良心的小東西。”
他說完,覺得嘴裡微微有些發苦。
但玉榮品嘗不了,反而被他富有磁性的聲音和暗下去的眼神挑弄得臉上一紅,遑論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