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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玉榮因為養胎落了個清閒,只偶爾給兆佳氏搭兩把手,沒有半點兒需要操心的地方。她成日裡吃的補品比宜妃當日賞賜的還多,旁敲側擊之下才得知是九阿哥不知又從哪兒斂來的稀罕物。
等九阿哥府上被新紅喜色裝點好時,金秋九月也一眨眼就來了。
婚禮當日,玉榮就斜倚在榻上,捧著一小碗燕窩鴨絲喝得愜意。她身側還站了四個侍婢,每人手上都端著幾樣小食,各有各的精緻。其中有府上膳房做的,亦有京師老字號那裡買來的。
玉榮招手,她的貼身丫頭涵月立刻奉上兩隻琉璃碟,一隻放著山楂糕,一隻放著玫瑰糖。
不一會兒,帘子外面進來個婢子,笑著問道:“主子,兆佳側福晉派人來傳話兒,說是前面兒各府福晉、夫人快到了,問您看是不是該過去了?”
兆佳氏在前面忙活了大半日,玉榮也躲了大半日清閒,樂意讓她撐場面。原本婚禮當天沒她們一干小老婆什麼事兒,可女眷們總要有人招待,她們作為宜妃宮裡出來的人,只能上趕著出面了。
以後九阿哥再娶就都是九福晉董鄂氏出面張羅了,真是蒼天繞過誰啊?
玉榮換了身兒嶄新的妃色緞鑲荔色闊邊兒旗袍,團花暗紋上繡著翩翩雙喜蝶,甭提多喜慶了。她扶著涵月的手,容姿煥發地出了門兒,雖沒踩花盆底走起路來也是娉婷裊裊,頭上雙釵流蘇亦輕輕搖曳。
她剛好在前往花廳的路上被九阿哥撞見了,只見他穿著片金緣九蟒繡皇子蟒袍,頭戴熏貂朝冠,頂飾金龍東珠紅寶石,不可不謂雄姿英發,鳳骨龍姿。
他似乎也是眼前一亮,伸手將她拉至身前,不吝讚美了幾句,還道:“榮榮這般動人,可小心把爺的新福晉氣著了。”
“爺再不去迎親才是真的要把新福晉氣著了。”玉榮輕笑著躲開了。
也不知是應了誰的烏鴉嘴,新出爐的九福晉董鄂氏當真在新婚之夜雷霆大怒。
彼時玉榮正與兆佳氏忙著送往各府女眷,主院那邊兒鬧洞房也差不多結束了,正是喧囂闌珊時。兆佳氏忙了一天強撐著不露疲態,玉榮有孕之後嬌生慣養了幾日,早已乏累不堪。
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九阿哥的新房那邊出了大亂子。
有門路的福晉們已從口耳相傳中聽到了風聲,先後默契地告辭,只怕今夜九阿哥府上有的要忙,不敢添亂。
兆佳氏身邊派去打探消息的丫頭回來稟報了,聽得她是直與玉榮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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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中。
九阿哥遣散了一屋子伺候的嬤嬤和婢女,只餘下他和新娘子兩個人。
他先前是見過董鄂氏的,宜妃屬意之後也叫他遠遠地看過,他當時覺得董鄂氏算是個溫婉的美人。此刻掀了蓋頭細看她的容貌,他認為雖然不及他的榮榮,但也覺得她的姿色還不錯。
他留意到董鄂氏繃著臉秉著呼吸,還當她只是緊張,不料他讓她準備更衣時,她卻驀地蹦出來這麼一句話:“九阿哥,我不愛你,也不想當你的福晉,咱們以後就約法三章,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吧。”
九阿哥開始沒當真,他喝了不少酒,剛才回想起玉榮今日嬌美的模樣身下也起了興致,還準備早點辦完事兒歇了。他見董鄂氏沒主動上前服侍,心裡雖有不悅,但看在大婚當日的份兒上就沒有勉強。
誰知等他自顧自地脫完衣裳之後,董鄂氏突然一把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身前,幾乎尖叫道:“你別碰我!”
九阿哥:“……”
這會兒被董鄂氏這麼一喊,他的酒醒了不少,但火氣也“噌”地一下子上來了,當時見她董鄂氏是個知書達禮的模樣,卻沒想到娶回來之後是個潑婦!
九阿哥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而董鄂氏性子更烈,兩人一言不合就在新房裡吵了起來。好在九阿哥尚存理智,擋住了外面守著的下人們。他想起來十阿哥今日一時興奮也喝高了,被安排著在旁邊院子裡歇下了。他當下穿上衣服,甩開下人們去了十阿哥的屋裡。
十阿哥喝醉了睡得迷迷瞪瞪的,被九阿哥硬是拉起來之後還嘟囔:“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九哥!”
屁!
九阿哥毫不留情地把他搖醒了,心裡的火一股接著一股,看著迷迷糊糊的十阿哥,氣兒更是不打一處來。
他看著那董鄂氏還沒老十媳婦討喜呢!更沒他曾經的表妹現在的八嫂討喜!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道他當初就不託宜妃婉拒了博爾濟吉特氏那樁婚,更不該把表妹推給八阿哥,以至於現在來了個更糟心的也拒收不能了。
這回可輪到十阿哥幸災樂禍了。
他被九阿哥折騰清醒了,聽清楚了來龍去脈,嘿嘿道:“九哥你這是挑肥揀瘦結果挑到最後沒肉吃了!”
九阿哥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可他就算心裡再氣,也不能丟了自己的臉面。於是趁下人們伺候著起身之前,他又不得已溜回了新房中。
回去後,他也沒向裡間走進去半步,立刻把外面候著的下人們叫進來,等宜妃身邊的嬤嬤把白帕取出來之後,他瞥了一眼,只見上面已經有了一塊乾涸的血漬。
他臉色鐵青地抿著唇,心想著這董鄂氏花樣兒還真不少,當下更是不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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