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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和了一會,慢慢的說:「為什麼治……太宰先生會那麼早就出現在這裡。」她慌忙的補充,「太宰先生能夠如約而來我很高興……只不過我現在……還沒有梳洗好,沒有化妝,臉上還有難看的黑眼圈,更不用說我還穿著睡衣了。」
在心上人的面前露出了難堪的一面,她甚至想時間倒流。
昨天夜裡,她敲了太宰治的房門,就一宿沒睡。滿腦子思考著花澤朝日竟然住進了太宰治的家。她再清楚不過了,關於太宰治居住的是一廳一室的公寓。想到心愛的人竟然與他人一起同睡,她嫉妒的肚子裡面的胃酸都要腐蝕內臟了。
「是我來的太早了。早上好,麻生小姐。」太宰治慢吞吞的走到了天台的一隅,用雙手撐在了欄杆的邊上。
眼前的景象他看過無數次,就如同麻生利枝在門後無數次窺視他一樣。
麻生利枝只是和太宰治聊天都感到很幸福,她用餘光窺視太宰治的側臉,囁喏道:「早上好……治、啊,太宰先生。」
麻生利枝的狀態就如同太宰治所想。
麻生利枝對於太宰治沒有看她親手寫的信再了解不過了。仗著他不看寫下來的信,麻生利枝將自己心中隱秘的欲望盡數寫在上面。一邊明知道太宰治不會看她寫的信,一邊又希望太宰治某一天心血來潮將信箱打開,明白了麻生利枝對太宰治的戀情。這樣,每一天、每一天將信封帶著希冀投入了信箱之中。
太宰治看著遠方的場景,漫無目的的隨便游移視線。
就和以前一樣。
麻生利枝卻清楚的意識到了,現在是不一樣的,太宰治和她的距離是前所未有的相近。如果在這個時候將自己的話說出來,那一定……說不定就。
「……太宰先生。」麻生利枝鼓起了勇氣,她不能夠再錯過了。
這一次是花澤朝日,下一次還會是誰。當某一個女性打動了太宰治,就再也沒有她的機會了。
她打從心底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未來。
「有什麼事嗎?」
太宰治回問。
本來應該是由太宰治說出來才會順理成章的話。
話語在麻生利枝的口中轉了一圈,遲遲沒有說出來。
她口中的話語脫口而出時,竟是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語句。與自己想要表達的話語相差百里。
「太宰先生,已經背離了初衷了嗎?」
麻生利枝說出口以後,完全是下意識的接下了之後的話,「和花澤君昨日聊完天以後,太宰先生好像變了。」
氣質的轉變十分的微妙,麻生利枝卻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那種轉變是她在夢裡、幻想裡面,惦記了無數次的變化,此時此刻卻因為了花澤朝日任性到極致的話語發生了改變。
然而在麻生利枝看見了太宰治一如既往的眺望天際,看著高樓之下的地面,虛無如毫無邊際一般的視野。她就安心下來了,滿心期待著太宰治給予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太宰治失笑:「你說什麼?」
「自殺……殉情、之類的。」麻生利枝補充。
「怎麼可能。」
她就知道。
太宰治不會輕易的因為其他人改變自己,無論他人說了多少好聽的話,他眼中的世界永遠都是那一個世界。
太宰治眼中的世界與常人不同,他好像看的更加的透徹,整個人在異次元的黑暗世界之中。沒有人可以理解,就算是深深愛著太宰治的麻生利枝,拼命的想去知道,拼命的、不斷的努力。
她看不透徹。
麻生利枝就知道了,沒人有會理解太宰治的。
麻生利枝得知了答案之後,忍不住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女生的笑容又甜又糯,但凡是他人見到了都會心動一瞬。
太宰治永遠都會是那一個太宰治,救贖對他來說太難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能夠獲得太宰治的愛,能夠與他共同沉淪。麻生利枝只知道了一個答案。
「太宰先生。」麻生利枝輕輕的說,「半年前,我與你初次見面。你和我說要不要一起去殉情。」
「我當時沒有給你明確的答覆,可我現在願意了。」麻生利枝目光繾綣,好似含著一汪春水,「太宰先生願意與我一起殉情嗎?」
半年前,太宰治踽踽獨行,無意間的與麻生利枝發生了邀約。
半年後,麻生利枝主動向他發出了邀約。
如果她甘願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在與太宰治共同殉情的同時。就會短暫的獲得與太宰治相同的痛苦,如果此時此刻,在痛苦的世界之中,只有我願意向你伸出了手……
太宰先生,你會不會在那一刻之中,愛上我呢。
死亡很可怕,未知的痛苦更是讓麻生利枝惶恐不安。但除了這樣,她實在無法想像有什麼方法能夠讓太宰治愛上她,並且在未來的日子之中,不需要害怕太宰治哪一天之中,實在無法掙紮下去,擅自獨自一人死亡。
這樣的事情比殉情還要可怕。
被拋下來的痛楚與寂寞超越一切,包括死亡。
「你想好了嗎?」太宰治問。
這樣的回答無異於比任何的話更加讓她心生歡喜,太宰治說出了這一句話,無疑是變相的答應。
麻生利枝眼眶積蓄了眼淚,慢慢的露出了笑容,「我想好了,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