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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說到傷心處，建寧公主哭倒在太后懷裡：“我知道，我生母是沒名份的庶妃，我生來就不受寵，我也認了，可……”
太后還能說什麼，只得摟了建寧公主安撫：“好了，莫哭，哀家心裡都明白，這是皇上皇家虧欠了你的。”
欣妍在旁邊瞧著，只覺更加悲涼，原先沒進壽安宮前，她看景物都是彩色的，現如今見了建寧公主，只覺得一切都成了黑白的，看著建寧公主憔悴容顏，聽她哀哀哭聲，欣妍的心都絞痛起來。
“咱們女兒家生來就是受苦的，甭管多尊貴，身份有多高，可都離不開這個苦字。”太后撫著建寧公主的頭髮：“哀家當年在科爾沁的時候，活的有多自在，後來因為靜妃的事qíng入宮，先帝不待見哀家，整日的等著捏哀家的錯，想把哀家廢了好撫端敬皇后正位中宮，哀家當年有多苦誰能了解，你啊，比起哀家來還算好的，起碼，你們夫妻和睦二十年，哀家卻連先帝一個笑臉都沒得到過。”
欣妍低頭，心說這怕是太后說的最過份的話了，看起來，太后還是生了康熙的氣，對康熙懷了怨言，所以，才當著建寧公主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太后……”建寧公主抬了頭才要說話，卻被太后打斷了：“你說你不受寵，可那受寵的又怎麼樣，溫莊公主當年是如何的受寵，可她落了個什麼下場，還不是被太宗皇帝嫁給林丹汗的兒子，丈夫圈禁，兒子年幼，她就被召進宮中來，她心裡也苦啊，藏著一腔的心事不敢和人說，生生的累垮了身子，她去的時候你沒見著，哀家可是見了……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溫莊姐姐！”聽太后講起溫莊公主，建要公主哭的更痛了：“溫莊姐姐溫柔慈和，我小時候也見過她，見了誰都是柔柔笑著……她和我一樣，都是命苦的。”
“是啊！”太后嘆了一口氣：“你的世霖有皇家血脈，她的兩個兒子就沒有皇家血脈了，皇上還不是說殺就殺了，這也就算了，姬蘭那孩子從小養在宮中，對糙原一點印象都沒有，那孩子也是個安靜的，見了人怯怯的連話都不敢說，這麼一個小姑娘皇上都不放過，硬是把好好的女兒家，金枝玉葉的郡主打入辛者庫，建寧啊，幸好你沒女兒……”
一句話，建寧哭的越發大聲。想想她，想想溫莊公主，再想想聽來的關於孔四貞的消息，她越發的悲痛。
“皇額娘！”欣妍原來不想說話的。可看太后就差和建寧抱頭痛哭了，她不說話是不成的，趕緊站起來替太后擦了眼淚。又半跪在建寧身前：“建寧姑姑節哀，為著你的事，皇額娘已經和三哥吵了一架，母子qíng分都生疏起來，皇額娘生生氣的舊病又犯了，不是皇額娘不管姑姑，實在是我們身在後宮。皇上的事qíng實在不敢cha手。”
“好孩子！”建寧止了悲聲，扶起欣妍來：“姑姑心裡都明白，不過是姑姑沒有人陪著說說話，不得已只得來擾了太后的清靜，過來說說話。也發散發散。”
欣妍起身，qiáng笑一下：“姑姑的心思我們都明白的，可哪朝哪代的皇家都是這樣，咱們生在皇家，只能生受著這些不得已。”
太后見欣妍說話，也qiáng撐著笑了：“這孩子也知道安慰人了，不過，你這話說的不好。”
欣妍笑著拍了拍手，早有那小宮女安安靜靜捧著銀盆進來。侍侯著太后和建寧公主淨了面，欣妍親自擰了帕子遞到太后和建寧公主手上，等她們擦了臉，又端過胭粉來讓她們勻了面。
一切收拾好了，欣妍坐到太后身邊，又說了在外邊見到的幾件稀罕事。好容易才哄的太后和建寧公主不再哭哭泣泣。
太后撫著欣妍的手：“我這輩子也沒個親生的兒女，只得了她在身邊，也能陪我說個話，但凡有個什麼愁事，也有個商量的人，我便是有了天大的難事，一見了她，也全沒了。”
建寧低笑：“我瞧著，妍兒就是個周到的人，對太后也是一片孝心，可憐我沒養這麼一個好女兒。”
“唉！”太后嘆息：“她如今也十六了，一年大過一年，自從那年拒了耿家的求親，又在圍場弄出那麼一出來，就再沒有人敢來求娶，她又發了那麼一個誓言，皇上就是想給她指婚也是不能的。”
建寧公主不說話，只是聽著。
欣妍依在太后身邊撅著嘴：“不成親就不成親嘛，我要一輩子守著皇額娘。”
太后笑著點點欣妍的頭：“你這孩子。”
她又對建寧道：“我原來也急，她再不出嫁可就成老姑娘了，可現在一瞧，不嫁人也有不嫁人的好處，起碼心裡不堵的慌，我也看開了，一輩子做老姑娘留在我身邊也不錯。”
欣妍把頭埋在太后懷裡笑著，她知道，太后是真嚇著了，因為姬蘭和建寧公主的事qíng給嚇的。
姬蘭的額娘溫莊公主可是皇太極的嫡女，御封的固倫公主，身份最尊貴不過的，就是這樣，也是擔驚受怕的早早去了，建寧公主以前多開朗的人，雖然出嫁前不受寵，可嫁了人，和額駙的感qíng好，兩個人蜜裡調油似的，誰料想天有不測風雲，吳三桂就這麼突然反了朝庭，連累的額駙被斬，就連建寧公主拼死拼活生下來的兒子都不能活命。
這皇家的公主一個個的這樣，太后現在想想，要是當初皇上真答應把欣妍嫁給耿聚忠，現在說不定欣妍也是要和建寧公主一樣守寡的，真是慶幸啊，當初欣妍果決，拒絕了這門婚事，雖然後來被傳的名聲不怎麼樣。
可和終身幸福比起來，名聲算得了什麼，要是嫁的不好，倒不如不嫁人來的清靜。
“太后說的是。”建寧溫婉道：“比如說，早知道有今日，當初還不如不嫁呢。”
欣妍也安靜下來，她突然想到如雲，原先，她還覺得如雲痴傻，現在想想，人家這樣也未嘗過的不好，起碼，如雲是恣意的活過的，為了自己的目標奮鬥過的。
在這樣的封建社會，身為一個女兒，就算是皇家公主，也避免不了女兒家的悲劇，不管你是循規蹈距，還是叛逆不羈，要是沒有絕對的實力來掌握自己的命運，那都要任由別人擺布，到最後落得什麼結果，由不得自己。
再想想，前世看紅樓，只為黛玉淚盡而亡而悲嘆，現在想來，黛玉的結果比寶釵還算是好的呢。
起碼，黛玉是清白而來清白而去，雖然活的短暫，可心裡活的自由，不會為了別人而勉qiáng自己，而寶釵呢，一輩子都在為了別人而活，到得最後，還是被賈寶玉拋棄。
如果能夠選擇，欣妍寧可轟轟烈烈的死，也絕不委屈的活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衛氏改變
“甭管她現在是什麼身份，她都是本宮的孫女，不是你們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欣妍不知道為什麼，從壽安宮離開之後腦子昏昏沉沉的，總感覺滿心的難受，她不想回絳雪軒，把兩個丫頭打發回去之後就自己一個人逛逛，走來走去，也不知道怎麼走到了浣衣局。
在牆外，欣妍就聽到貴太妃的聲音，也不知道貴太妃是為了什麼吵的這麼大聲。
從門fèng里看了一眼，就見一個大院子裡跪下許多穿著粗布衣服的太監宮人，貴太妃一身紫衣昂首挺胸的站在院子當間，高聲責罵著什麼。
而院子的角落裡，一個青布衣服梳著兩條辮子的女孩呆呆坐在那裡，她身前放了一個很大的盆子，盆內一堆的髒衣服。
那個女孩欣妍認識的，以前的姬蘭郡主，現在的辛者庫賤婢衛氏。
今年chūn天，姬蘭遠在蒙古的兩位哥哥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糊裡糊塗的聽了吳三桂的教唆，竟然要起兵謀反。
自然，他們打的旗號是為了父祖報仇，要求清廷釋放關押在盛京的阿布奈。
康熙本來就因為三藩而心煩呢，聽到他們謀反的消息，自然更加怒火滔天，立刻派兵震壓，姬蘭的兩位兄長也是有勇無謀的，沒有幾個回合就被清朝的將士給拿住了，康熙下令，直接處斬了，又把關押在盛京的阿布奈也砍了頭。
就這樣還不算完，想到宮裡還養育著阿布奈的女兒，康熙一氣之下。直接把姬蘭打入辛者庫，又給她改了姓氏，尋了個世代包衣的衛氏人家，直接把姬蘭記到那戶人家的名下。
康熙的意思。是要用姬蘭來羞rǔ阿布奈父子，更要羞rǔ死去的林丹汗。
要知道，林丹汗這一支是成吉思汗最嫡系的血脈。是糙原上最高貴的血統，康熙就是要讓林丹汗再沒有後代，把huáng金家族的嫡系從此折斷，省的他們再惦記什麼成吉思汗當年的榮耀。
當然，這也是做給糙原上其他部族看的，讓他們看看，不服從朝庭。想要起兵謀反會是什麼樣下場。
其實，欣妍心裡明白，康熙也是不得已才這麼做的，要知道，南邊三藩虎視眈眈。北邊大糙原上再不太平，大清可就是腹背受敵了，康熙自然是不允許的，他想撤藩，想要gān掉吳三桂，就要先殺jī儆猴，先把北邊給安定下來才成。
康熙是個天生的政客，做什麼事qíng都要考慮再三，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達到他心目中制衡的效果。
只是，不管康熙是怎麼想的，他這麼做，就有些太過冷血了，果然，皇帝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欣妍一邊看一邊想著。又見貴太妃朝姬蘭招手：“姬蘭，你給本宮過來。”
姬蘭自從溫莊公主死後，就一直被貴太妃撫養的，和貴太妃也親近，聽貴太妃叫她，便也大著膽子起身過去，跪在貴太妃身前：“奴婢見過……”
話沒有說完，就幾乎被貴太妃一腳給踹倒：“本宮要qiáng了一輩子，怎麼就養出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姬蘭被踢的疼了，跪在地上也不敢出聲，只能委屈的小聲哭泣。
貴太妃看著姬蘭也是心疼的，不過，為了她好，少不得狠下心來教訓她：“行了，別哭了，想想你先祖是怎麼英雄蓋世，你父兄又是何等的剛烈，你就該給本宮挺起胸膛來好好的做人。”
“是！”姬蘭再如何軟弱，可也是有xing子的，被貴太妃一番話激起了心中的鬥志，大聲回答：“奴婢知道了。”
“好！”貴太妃一笑，伸手一指：“剛才是哪個欺負你的，你也給本宮打回去，好好的出出心裡頭這口惡氣，皇上雖然貶了你，可本宮卻沒有放棄你，有本宮給你做靠山你還怕什麼。”
這？
姬蘭到底是沒有責打過人的，又是個生xing良善的，聽貴太妃話里的意思，還是有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