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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親王這才帶著欣妍出了府,這父女倆都是一樣的低調,穿著平常百姓的衣裳,安親王抱著欣妍,一邊走一邊給欣妍介紹這京城的風物景色。
甭看人家父女倆瞧起來人少勢孤,可親王出門,決對不會這麼簡單,欣妍可都能感覺出來了,周圍不知道有幾個侍衛暗中跟隨保護呢。
兩個人走了一程,欣妍突然聞天一股子香香的味道,饞的她立馬拍著安親王大聲道:“阿瑪,阿瑪,吃飯。”
安親王當然也聞到味兒了,順著味兒看過去,就見不遠處有一家鋪子已經開了門,早有好幾個食客進去吃早飯了。
帶著欣妍走近了,見這是一座二樓小樓,上面掛著匾額,寫著平安居三個大字,再聞聞,那香味更饞人了。
安親王往裡邊瞧了一眼,收拾的倒也挺整潔gān淨,就把欣妍放到地上,拉著她的手進門。
一進去,父女倆找個靠窗的位子坐下,欣妍轉著腦袋四處瞧,看周圍的食客或吃豆腐腦,或吃餛飩的,她趕緊大聲道:“小二,來兩碗餛飩,一碗放香菜,一碗不放。”
欣妍可是知道安親王的習慣,這位爺吃飯從來不放香菜,說是聞不了那個味,不過,欣妍倒是愛的緊。
她一說完,安親王偷笑半晌,伸手摸摸欣妍的腦袋:“小心肝還知道關心阿瑪了。”
才剛說著話,就見外邊街面上一隊騎兵經過,再看過去,又是一隊衙役,再往後,就是一輛大大的馬車。
欣妍滿眼問號:“這是誰進京了,這麼大的排場。”
自然是進京的,要是京城裡邊的,那馬車絕對不會那麼堅固樸素。
安親王眼一亮,讚賞的看了欣妍一眼:“好,不錯,在宮裡倒是長了些見識。”
說完話,他又朝外邊看了好幾眼,搖了搖頭,暗暗嘆了口氣,臉上有些不贊同:“是那位主進京了,皇上也是,這樣趕做什麼,這不是要人命麼。”
“是哪位?”
欣妍追問,臉上問號又添幾個。
安親王壓低了聲音:“你小心記著,等回了宮一定要jīng心著些,千萬別招惹了人,恐怕這京里又是多事之秋了。”
欣妍重重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是固倫溫莊長公主。”安親王說了一個名字,欣妍就明白是哪位了。
說起來,這位公主也是個苦命的人呢,聽說她正病的厲害,怎麼這個節骨眼上皇上和太后會招她進宮呢,想想這位的身份,欣妍有些明白了,溫莊長公主這是遭了池魚之殃。
第五十八章 捉弄
固倫溫莊長公主,名馬喀嗒,是孝端文皇后的女兒,也是皇太極的二女。
當年,林丹汗去世,八大福晉歸降,皇太極為了拉攏察哈爾部,把年僅十歲的公主嫁給林丹汗的兒子額哲,額哲去世,那時候公主也才年僅二十歲,正是雙十年華,大好的青chūn,按照蒙古糙原上故老相傳的規矩,又嫁給林丹汗的次子阿布奈。
阿布奈也就是貴太妃的兒子,他那時候也才十歲,屁事不懂的小孩子,公主嫁給他,這心裡恐怕也是委屈的。
這也就算了,公主嫁過去生了兩個兒子,又生了一個女兒,倒也是不錯,卻不想,阿布奈老念著前事,對大清有很大的怨言,從來都不朝賀,以至於讓順治皇帝也生起氣來,不止一次下旨呵斥過他,後來在他長子懂事後,gān脆讓他的長子襲了爵,阿布奈也就是個廢物點心了。
欣妍腦海里出現長公主的資料,也跟著輕輕嘆了口氣。
“少年不知愁滋味。”安親王笑著喝了口水:“皇上前些時候下旨,把阿布奈圈到了盛京,又讓公主回家京,恐怕,這事qíng還沒完呢。”
“什麼有完沒完,反正是和親的固倫公主,誰還能吃了她。”欣妍撅了撅嘴:“女兒連個封號都沒有,見了如雲都要見禮,誰都能欺負。”
這下子,安親王心疼上了。
欣妍可是正經的皇家出身,努爾哈赤的血脈,怎麼能被人看輕。
他嘴上不說,可心裡很埋怨順治呢,心說皇上越發拎不清了。讓一個皇家格格給一個大臣的女兒行禮,他還能再混些嗎。
後來一想,安親王通透了。
什麼皇家,這些年看的還不夠明白嗎。
皇家的人死的更早些,倒霉起來也比別人更透徹,從太祖時候起。主位上的那個狠起來。殺兄弟弒親兒的這樣的事qínggān的還少嗎。
說起來,這宮裡,皇上的恩寵和名份決定一切,欣妍是皇家格格又怎麼了。皇上不待見皇后,她還不得照樣被皇貴妃的義女壓一頭嗎,這也是沒辦法的。倒是難為孩子了。
“你也別往心裡去,阿瑪心裡什麼都明白。”安親王安撫的一笑。
這時候,正好小二端上餛飩來。欣妍也不過是白抱怨一句,並沒有想要怎麼樣,現在餓的狠了,先拿起勺子就開吃。
安親王一直微笑看著欣妍,時不時的叮囑一句,比如說太燙了,還有吃慢些之類的。
欣妍享受完半餛飩。微笑著眯了眯眼睛,等到安親王吃完了。拽著他出去又是一通閒逛,直到晌午時候才回府。
安親王把欣妍送進正門,因為衙門裡有事qíng來催,就匆匆忙忙走了。
欣妍拍拍吃的溜圓的小肚子,抬腳進了二門,拎著一兜子的點心,才想要去給安親王福晉請安,順帶把買的這些新鮮點心給安親王福晉嘗嘗,就看到庶福晉周氏頂著圓滾滾的肚子,身後帶著兩個貼身侍女,站在二門處正巴望呢。
“格格安!”見到欣妍,周氏微微彎了下身子,看樣子,很笨拙難受。
“庶福晉!”欣妍也回了一禮,皺皺眉頭:“天兒這麼冷,您身子不方便,不在屋裡歇著出來做什麼。”
聽欣妍問起,周氏微微一笑:“並沒有什麼,不過好幾天沒見王爺了,想著王爺這會兒也該回府了,就過來看看。”
她原想著,欣妍一個小娃娃聽不明白她的話,就算是聽明白了也沒什麼,反正她現在金貴著呢,就是告訴福晉,福晉也只能在心裡生氣,又不能怎麼著她。
欣妍暗笑,敢qíng這是要劫人呢,還眼巴巴在這裡等著,真當她額娘就是擺設嗎。
“阿瑪去衙門了,庶福晉也別等著了,趕緊回去吧。”欣妍擺了擺手,就要往裡走。
周氏一聽,大失所望,看了看欣妍,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她緊走幾步攔住欣妍:“格格,格格怎麼一個人回來,那起子奴才越發的不像話了,我看啊,還是得稟明福晉,要不然,恐怕都壓到格格頭上了。”
欣妍並不想和周氏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沒說話又想走。
不過,周氏卻不想讓她如願,周氏端著一張慈悲面孔:“格格自小沒在福晉跟前承歡,福晉還常念著,這會兒有了小阿哥,福晉jīng力不斷,對格格也有些照顧不周了,我看著,格格這衣裳……正巧,前些時候我得了些好布料,才做了些小孩衣裳,格格跟我去瞧瞧,要是覺得好,我再給格格做幾身,我那裡還有才做的jīng巧點心和各類gān果。”
她說著話就想拉欣妍的手。
欣妍哪會讓她拉得著,往旁邊一閃閃了過去,心裡卻憋了一股氣。
這個周氏真不知所謂,見她年幼不懂事,就想要挑撥她和額娘還有弟弟的關係,也幸好她是個成人的靈魂,要真是小孩子,還不得給她做成了事,從此之後,小小心靈上扎一根刺啊。
這時候,欣妍對周氏就沒有啥好觀感了,看她拉過來的手,有些厭惡。
可是,周氏到底是王府里的庶福晉,又懷著孩子,她也不能怎麼著啊。
“真的嗎?”欣妍一臉的驚喜:“我一直想要一件杏紅的衣裳,再繡了玉蘭花,可惜我身邊的人都做不好,庶福晉的針線怎麼樣?”
說著話,欣妍還做出一副小心的樣子看看周氏的肚子:“庶福晉不能勞累,我怎麼能讓你幫我做衣服呢,不成的。”
周氏眼看著jian計得逞,笑的更歡了:“這有什麼,我身邊的丫頭手藝都不錯,再說了,做針線也累不到哪裡,幫格格做是應該的。”
欣妍也跟著笑:“庶福晉人真好。”
她一邊笑一邊低頭:“可是……”
抬頭的時候,欣妍一臉的憂愁:“不知道庶福晉屋裡的桌椅結不結實。茶杯什麼的都是鐵的還是瓷的,我力氣太大了,要是不結實,我怕給您弄壞了。”
“一些玩意,壞就壞了。”周氏沒把欣妍的話放在心裡:“我那屋裡東西也不jīng貴,格格要是有喜歡的儘管拿去。”
欣妍一聽樂了:“真的啊。那我跟你去看看。”
兩人一邊說話。往裡走進了東跨院,又拐進一座小院,這正是周氏的住處。
欣妍跟周氏進了門,往裡邊一瞧。周氏屋裡的東西還真不賴呢。
臥室里一個大炕,炕上鋪了香色的褥子,又有各色綢緞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炕上一溜幾個酸枝木的椅子,上邊一水碧綠的靠墊,椅子盡頭處一個多寶閣上陳列著各色的金器玉器。靠北牆處一個條案,上面大大方方擺了個鑲金疊翠的自鳴鐘。
看這樣子,周氏倒是個得寵的,可惜今天碰到了她這個小霸王,小魔女,也活該周氏倒霉。
欣妍存了教訓周氏的念頭,一進屋就直奔目的地:“庶福晉。你屋裡好香啊,這是什麼香。真好聞,這椅子做的也好看。”
她撒了歡的折騰,周氏看了,心裡冷笑,屁事不懂的小孩子,她就不信捏不到手心裡。
反正欣妍和福晉也沒見過什麼面,母女qíng淡的很,福晉恐怕這會兒心思都在小阿哥身上,也沒時間管教欣妍,只要她用些心思,稍一拉攏,恐怕欣妍的心就得向著她。
周氏打著如意算盤:“格格先坐,我讓人上茶點。”
她一邊說話,一邊脫了外邊的大毛衣裳,欣妍笑著點頭,伸手摸了摸椅子上的靠墊:“這花繡的真好看。”
摸了還不算,欣妍跳起來坐到椅子上,一邊笑,一邊沉氣用力。
周氏才脫了衣裳jiāo給丫頭,轉過身想要跟欣妍說話,就聽咯吱一聲,又聽啪嗒聲響起。
緊接著,周氏的眼睛睜的老大,差點沒有驚叫出聲。
那酸枝木做的椅子,材料和做工都是極好的,這椅子可不是什麼老舊的東西,都是新新的,也結實的很,可就這麼個物件,竟硬生生被欣妍給坐散了架。
“這椅子真不結實!”欣妍站起來拍拍屁股憨憨一笑,看樣子,真是實誠的很:“庶福晉,幸好我坐了,要是您坐,恐怕真得摔個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