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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她已經打起帘子來一個小丫頭下車放了凳子,姚huáng踩著凳子下了馬車。
她言語間親熱的攜了趙李氏的手一同進了宅子。
“我們家主子遠在京城可也聽說了你的事qíng,主子很是震怒,只說辦個廠子一來賺些錢,二來也給沒有活路的女子尋個路子,哪知道廠子裡的保安太不得當,竟出了這種事qíng,已經責令下邊的人查辦,還有,主子也心疼你一個女人家不容易特特的叫了我來給你做主,要是可行呢,把你們一家子接到京城,主子親自給你安排,必不叫你吃虧。”
那趙李氏自從出了事之後也曾尋過短見,可被人救下之後看到自家丈夫沒人關照,那吃不上喝不上整天拉著人哭的垃塌樣子就有些心軟,尋思著丈夫雖然傻,可待她倒是極好的,家裡除了他們夫妻倆再沒有旁人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丈夫可如何是好,一個傻子,怕不是沿街要飯就是凍餓而死。
見她丈夫抱著她不撒手那副緊張的樣子,趙李氏也狠不下心來尋短見。
可族裡的人卻容不下她,族長要把她浸豬籠,族人又漫罵侮rǔ,要不是自家爹娘兄嫂趕來,恐怕她這會兒子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她一時恨一時怨,一時又自嘆苦命,這些日子過的生不如死饒是這樣也沒個人說出什麼暖心的話來,丈夫對她是好可一個傻子,還指望他能安慰人?
今兒這個婦人上門趙李氏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是什麼樣的身份,可看她的穿戴打扮還有通身的氣度就知道必是貴人,趙李氏是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唯一見過的貴人就是當地縣令的夫人,還是遠遠的望過一兩眼。
在趙李氏心裡,姚huáng可比那縣令夫人顯的尊貴多了,氣度也好多了,她想來,這樣的女子就是那誥命夫人也是沒得比的。
聽著姚huáng言語溫柔,話語間淨是安慰她的,並沒有一絲的指責埋怨,又說她家主子如何如何,趙李氏感動的流淚的時候也心存疑惑,這樣的出眾人物,她的主子又是什麼樣的人?
一時間,她想到外邊傳言,她做工的那家廠子好像是當今皇上的妹妹純寧公主的產業,莫不是……
姚huáng看著趙李氏默默流淚,一時也同qíng她,心道這世道對女子總是不公平的,要是男子遇上這樣的事qíng誰會說什麼,偏一個女子被bī得不得不養家餬口,遇到了糟心事也沒人撫慰,反倒招來罵名,還真
“你也莫傷心了,這個地方呆不得,自然有地方呆,你是個好的,主子總是要好好給你安排一條路的。”姚huáng笑著給趙李氏擦了淚,拍拍她的手:“快別哭了,客人上門,總得備上一杯清茶吧。”
“呀!”
趙李氏這才想起她只顧傷心了,連最基本的待客禮節都忘了,竟連一杯茶水都沒有去備。
“怠慢了。”趕緊福了福身子行個禮,趙李氏把姚huáng迎到堂屋,獨自去廚房燒水煮茶。
姚huáng坐在堂屋裡四處打量,這屋子雖然簡陋,難得的是收拾的很gān淨,桌子椅子都擦的沒有一點灰塵,東西也擺放的很有秩序,看起來,這個趙李氏傷心的同時也沒有忘記家務,應該是個外柔內剛的。
她心裡獨自盤算,不想堂屋一側的門開了,一個看起來二十來歲,長相清秀的男子打著呵欠出了門。
男子長的很好,膚白髮黑,一雙眼睛閃著純真的光芒,他穿著青布的褂子,下著黑色撒腿褲子,腳上一雙針腳密實的黑布鞋,衣服雖然不是很新,可洗的gāngān淨淨,穿在他的身上也合適,想來是趙李氏收拾
“啊?”男子沒想到家中來人,驚奇的圍著姚huáng轉了一圈:“你是誰?”
之後又四處瞧著,沒看到趙李氏的身影,頓時急了,眼圈紅紅的幾乎要掉眼淚,拽著姚huáng的衣袖嘴裡罵著:“壞人,壞人,蓮蓮,蓮蓮在哪?你是不是抓蓮蓮的,我要蓮蓮,還我蓮蓮。”
姚huáng突然間知道了彭掌柜那話是什麼意思了?
這個趙家男子並不是傻,而是智力一直存在孩童時代,有著一顆孩子的心。
第二百五十四章
“阿旺!”
趙李氏端著茶水一進門就見自家拽著姚huáng耍賴撒潑,嚇的趕緊放下茶杯拽人這是咱們家的貴客,你可以沒禮數,阿旺真不乖。”
聽到趙李氏訓他,趙旺一臉委屈,撅著嘴,大大的眼睛裡淚珠轉來轉去蓮蓮不好,又不見了,阿旺害怕。”
“唉!”面對這樣的人,趙李氏也實在沒有辦法,拉著趙旺的手上前實在對不住了,外子魯莽怠慢了貴客。”
姚huáng原先還在驚奇,這會兒早鎮定下來,趕緊上前去扶趙李氏這有,他不過xing子真了些,我瞧著倒是好,也不礙。”
見姚huáng並沒有露出一絲的不耐煩,更沒有看不起趙旺來,趙李氏臉上多了幾分真誠,嘆息著坐下要不是為了他,我早一根繩子吊死了,只是記掛著他才舍不下這條賤命,也只能胡亂活著罷了。”
聽到死字,趙旺明顯嚇到了,瑟縮著拉著趙李氏的手蓮蓮不死,蓮蓮要和阿旺一起一輩子,蓮蓮,嗚,沒有蓮蓮阿旺也不要活了。”
看到這對奇特的夫妻的互動,不由的,姚huáng也有些感動,雖然這個趙旺智力上有缺陷,可為人卻是純真,又是一腔真心對趙李氏,趙李氏怕對趙旺也有真qíng在,那個作死的曹宣,咒他死後下十八層地獄,這樣艱難又互相扶持不離不棄的夫妻他都能下手,也忒缺德了些。
姚huáng暗中咬牙,心說之後一定要和公主好好講講,就是現在不動,以後也必不能讓曹宣得了好。
趙李氏安慰了趙旺又趕緊招待姚huáng,一邊帶著愧疚的笑笑貴客上門也沒有好茶水,貴客且將就些吧,實在是家中……”
“茶水不過是供人喝的,好也是它,不好也能喝,這沒。”姚huáng端起茶杯喝著茶,她雖然喝慣了好茶,跟著欣妍這些年也是錦衣玉食的,可並沒有嫌棄趙家的茶不好,喝了茶水,姚huáng起身從袖子裡拿 出幾張銀票你們的日子著實艱難,這是我平時攢的一些銀子,倒也不多,你莫要嫌棄,拿著置辦些,等我把江南的事qíng了了,就帶你們去京城。”
隨後,姚huáng似是想到我聽說你家夫君並不是先天就……似是小時候撞壞了腦子才變成這樣的,去了京城,我求主子請些好大夫給他瞧瞧,若是有機緣的話,說不得這人能治好呢。”
一聽這話,趙李氏原還想推了姚huáng的銀子,這時候忙不迭的收下,拉著趙旺跪在地上嗑了幾個頭謝貴人記掛著我們,若果真能治好他,我們兩口子這輩子做牛做馬報答貴主子的恩德。”
姚huáng笑笑你們趕緊起吧,我不過是別人的奴才,哪裡經得起你們這樣的重禮,我還有事qíng要辦,且走了,過兩天還會派人來看你們的。”
見趙李氏要送她,姚huáng趕緊擺手且留步吧。”
出了趙家的門,姚huáng深吸了一口氣,坐上馬車的時候還在感嘆趙李氏這奇特的命運。
馬車行不多遠,姚huáng透過帘子的fèng隙往外瞧,就見一對青年男女匆匆走過,瞧模樣似乎是朝趙家的方向而去。
姚huáng趕緊叫過一個家丁來囑咐幾句,之後吩咐馬車快行,她要趕緊去把公主jiāo待的事qíng辦好,也好不負公主的託付。
且不說姚huáng如何指揮彭掌柜尋工廠那些已經罷工回家的女工,又如何向這些人保證,貼出告示告訴整個蘇州府工廠那邊才定的新政策,給工人提高的福利待遇,只說趙家夫妻兩個是一個qíng形。
趙李氏才送走姚huáng,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又聽到敲門聲,她還以為是姚huáng去而復返,趕緊開門,誰曾想門一開就見自家哥哥嫂子站在外邊。
“哥,嫂子,你們來了?”趙李氏很是驚奇,趕緊開門讓兄嫂進來。
她哥哥李誠皺了皺眉頭剛才我看到有一輛車子從你家駛過,是不是趙家的人又來找麻煩,妹子,有事qíng你莫忍著,回家跟哥哥說,哥哥雖然窮,可也不會讓人白白欺負了妹子。”
李誠是個bào脾氣,又不慣農活,喜歡結jiāo,更喜歡在外游dàng,可卻是個最重qíng義的,對李蓮兒也是極好的。
李蓮兒搖頭哪呢,剛不是趙家的人,是京里來的貴人。”
“京里的?”
李誠見識廣,一聽是京里來的,頓時警覺起來,趕緊讓李趙氏把門關好,又拉著李蓮兒進屋妹子,京里的人找上門了?他們做甚?有沒有欺負妹子妹夫?”
李蓮兒笑笑,見哥哥嫂子都是一臉著急模樣,趕緊開口解釋並不曾欺負我們,這個好像是我們那個廠子的幕後東家派來的,我也不是身份,不過看那通身的氣派就不凡了,她為人很好,又親切又溫和,就是對阿旺也並沒有一絲兒的瞧不上眼,又說她家的主子已經發了話,要接我和阿旺去京里呢,還說找些個好大夫給阿旺治治,要是能治好是再好不過的。”
聽了這話,李趙氏臉上無限的歡喜,喜的都掉出淚來,兩手合什不住念著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讓我趙家命不該絕。”
李誠緊繃的臉也鬆了下來,心裡默想他這幾天打聽到的一些事qíng。
他前些日子和一個好友喝酒,那個好友曾在蘇州府衙當過差,據他說,有一次聽到前任知府曾說過一句,那個專招女工做活的紡織廠水深著呢,好像是京里公主的產業,那位公主還是極得寵的,不說別的,就是太子在她跟前都不敢放肆。
想到這裡,李誠臉上也露出些歡喜來,他想來,要是妹子真得了那位的眼,說不定能因禍得福呢,真進了京,自家妹子的脾氣又好,也是個知禮的,見了公主說上幾句話,得了公主的提拔,還有誰敢看不起她來。
趙家的人,哼,就那樣的人家,自家妹子真發達了,他們哪還敢說半個不字,恐怕得屁顛屁顛的上趕著奉承吧。
李誠這麼想,臉上也帶了出來,他笑笑,一口把李蓮兒端來的茶水灌下去好,這是好事,妹子記著,上了京要,如果得了貴主的眼,不但是你,說不得阿旺也能多份造化呢。”
李蓮兒低頭我也是為了阿旺,京里名醫多,說不定阿旺真得了造化,這病就能治好呢。”
說著話,李蓮兒臉上又黯淡下來只是,阿旺治好了病說不定就嫌棄我,也罷了,我不過殘花敗柳之軀,只要阿旺能好,我立時下堂也是甘願的。”
“屁話!”李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傻的時候你不嫌棄他,伺侯了他好幾年,要是他好了嫌棄你那才是良心被狗吃了呢,妹子莫怕,他要是真敢這樣,哥哥我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