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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姑娘瞧瞧四處無人,把古嬤嬤拉到角落處:“嬤嬤是個jīng細人,我實在告訴嬤嬤一句話,四阿哥……”
她一指承乾宮前院,比了四根手指,又手掌朝下翻過去。
古嬤嬤心驚膽顫,聲音都有些發抖起來:“謝姑娘提醒,還請姑娘讓人提點福晉一句。”
匆匆說完,古嬤嬤趁著這時候人少,趕緊回到欣妍的屋裡,一進門,把小宮女譴出去,她關緊房門,後背靠在門扇上,直撫著胸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算讓臉色回復正常。
這宮裡欺上瞞下的事qíng多了去了,奴才們能得的消息,可比主子還要多,那位董姑娘出自董家,董家前朝的時候也出過太醫,算起來,太醫院也有董家的人,她的消息自然靈通些。
古嬤嬤思量著,四阿哥確實是不成的,這段時間見好,太醫們怕說出背晦的話來擾了順治的興致,又怕擔gān系,這才奉承著說四阿哥見好,其實,四阿哥早傷了底子,便是再好的藥吊著,也是吊不住命了。
一定要好好想個法子保下小格格啊,古嬤嬤仔細看看睡的正香甜的欣妍,蹲下身子,低語:“格格啊,讓奴婢怎生是好,偏生長的這般像奴婢那冤死的主子。”
第十章 后妃之爭
更新時間2012-10-17 13:43:13 字數:3159
“你說那個東西要認岳樂的女兒是為了什麼?”
孝莊一身墨綠繡銀邊的旗裝,端坐在榻上,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靜靜的問坐在一旁的皇后。
此時,皇后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女孩,身量未發育好,一臉稚氣嬌憨,可惜,她長相普通了些,在這美人如雲的**里忒不顯眼。
比不得曾經艷冠**的廢后靜妃,更比不得如今寵冠**的皇貴妃董鄂氏,許是被壓抑的,皇后臉上有些怯怯的。
“皇額娘莫生氣,不過是個格格,她要認就認吧。”
皇后喃喃說道。
直氣的孝莊抬起眼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伸手在她額上直點:“你個蠢笨的東西,教過你多少次,一點不長記xing,那不是普通宗室的格格,那是安親王府的嫡女,如今安親王什麼樣子,你難道還看不明白,她是在為她的兒子鋪路呢。”
“這也沒什麼呀!”皇后似乎還是不明白:“皇上也就那麼幾個皇子,反正我也沒有兒子,管他……”
話未說完,皇后看孝莊氣的臉都青白了,趕緊伸手給孝莊撫著後背:“皇額娘別生氣,我有什麼不對,皇額娘儘管教導。”
“唉!”孝莊搖了搖頭,抖了抖嘴唇:“你怎麼就那般不開竅,我們滿人已經入主中原,成了整個天下的主子,你嫁進皇宮,要做主子娘娘的,先前讓你學漢語也為的讓你討好皇帝,你偏不學,整日在宮裡說著蒙古話,就連滿語說的都不純熟,讓我……你也不想想,她如今得勢,她的兒子成了,你還有什麼好下場,說不得連靜妃都不如。”
皇后瞪著圓圓的眼睛,一副受驚樣子:“皇額娘,我瞧著皇貴妃為人還和氣,不至於如此吧。”
只這句話,孝莊差點從榻上摔下來,什麼叫賴狗扶不上牆,這便是了,虧了她盡心替皇后打算,可這位呢,敢qíng拿著全天下的人都當好人呢。
她這裡正生氣間,就見一個才留頭的小宮女進來回道:“太后娘娘,安親王福晉遞了名帖,求娘娘召見。”
一聽是安親王福晉,孝莊也顧不上和皇后計較,一擺手:“傳吧!”
少頃,慈寧宮的大宮女引著安親王福晉進來,福晉一進門,就驚覺氣氛不算很好,趕緊嗑頭行禮,口中直叫吉祥。
孝莊免了她的禮,一臉笑容:“都是自家人,那麼些虛禮做甚,趕緊坐吧!”
福晉並不敢坐實,少半塊身子都在凳子外邊,臉上帶著些笑模樣:“太后娘娘和皇后主子可都好,奴婢好些日子沒進宮服侍您二位了,這心裡還真是怪惦記的。”
孝莊一笑:“你這張嘴,當真是巧,恐怕不是惦記我們,是惦記你家的小格格吧。”
一說起小格格來,福晉變了臉,咽了口gān沫,大著膽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求太后和皇后主子一件事qíng。”
不知道安親王福晉所求何事,孝莊並不言語,倒是皇后笑笑:“你起來說話吧,皇額娘最是心慈的,你求什麼事qíng,能辦的皇額娘必給你辦。”
孝莊猛的看向皇后,發現她還是一臉憨憨笑容,臉上並沒有什麼不對,心下狐疑,這皇后是真傻還是假傻,要說她是裝的,怎的進宮三年來總這般老實,不管什麼事qíng都不往心裡去,可要說真傻,怎麼還知道拿著她做人qíng。
孝莊這會兒突然間覺得她似乎小看了皇后,猛一回想起來,倒是驚出一身冷汗來。
雖然說蒙古人較漢人直慡許多,可皇后又不是出身在普通人家,怎麼會一點心眼都沒有,就算是年紀小沒什麼心思,可進宮三年了,宮裡什麼地方,好人進來都能燻黑的地方,她竟還能保持穩坐不動的姿態,像是一點都不受影響,這就足以讓人生疑了。
若是沒什麼心思,心xing不夠的女子,怎會如此?
再思量起來,皇后當真是把兩個字發揮一了極致,一個是憨,一個是順,不管誰人和她說什麼事qíng,她都是一臉憨厚樣子,瞧著老實之極,讓人不忍說她,而不管是對著皇上,還是對著孝莊本人,她都是極恭順的,從不說一句反駁的話。
如此兩面討好,可算是把整個皇宮的人都玩弄於手掌間了。
這一刻,孝莊警覺起來,她之前就是太過順風順水了,竟然自大起來,竟不知這天底下的人,各人有各人的優點,誰都小看不得的呀。
她這一番心思疾轉,再看時,卻見安親王福晉還跪在地上,不過,對皇后卻有了感激之色。
孝莊自不會讓皇后專美於前,笑笑:“起吧,有什麼事qíng,我替你做主就是了。”
安親王福晉這才起身,恭敬道:“太后和皇后主子也知道,我們王爺封親王不久,府里好些定製都還沒有改過來,先奴婢做月子,又加上調養身體,倒也沒有張羅,如今孩子也脫了手,便要張羅起來,可小格格到底還小些,奴婢到底不放心,便想著皇后主子素是個和氣人,為人最好的,又jīng細,便想著讓小格格認在皇后名下,這是奴婢一點私心,奴婢是不放心別人的,只皇后主子素來穩妥,奴婢……”
說到這裡,安親王福晉住了口,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孝莊:“還請太后和皇后主子成全。”
孝莊一驚,心裡明白安親王福晉必是知道那個狐媚子要認下她家女兒,這福晉不願意,便尋了藉口進宮,想讓皇后和那個東西打擂台,好把她女兒搶出來。
這明擺著是讓皇后得罪皇上的,怎麼……
可孝莊回頭一看皇后,卻見她一臉的驚喜,忍不住心裡又嘆了一聲,安親王福晉這是拿住了皇后的弱點呢。
皇后無寵無子,要真說起來,以皇上對她的厭惡程度,說不得這一輩子都膝下淒涼了,她在宮裡又不掌權,漢語不會滿語不好,和人jiāo流不便,每日無所事事,要是抱養個孩子,倒是解了她的寂寞,養的好了,到老了也有個親近孩子承歡。
安親王福晉給皇后畫的這塊大餅,便是皇后知道要得罪人,可怕也會包著吞下的吧。
孝莊卻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指責皇后,皇后如今境況,也是她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她一心想著滿蒙親近,想著讓科爾沁的姑娘占住皇上**,也不會讓皇后進宮,說不得,皇后這會兒正在大糙原逍遙自在,以後嫁個疼她的丈夫,也不用進宮受這份罪。
可要是不管,難保**又要不安生了。
左思右想,最後,在皇后和安親王福晉殷切的目光下,孝莊咬下:“這是好事,我瞧著你家小格格長的真真的好,養在皇后這裡也是成的,你放心,有我和皇后給你看著,必把小格格養的壯壯的。”
“這敢qíng好!”安親王福晉如釋重負,輕鬆一口氣跪地謝恩:“那奴婢先謝過太后和皇后主子大恩了。”
這次,皇后親自下地把安親王福晉扶了起來,看著安親王福晉,怎麼瞧怎麼親近。
她也是見過安親王府小格格的,說實在話,那孩子長的真真討喜,她一眼看見就歡喜的不成,皇后是個喜愛孩子的,只不受順治寵愛,進宮三年都沒個動靜,她原想著這輩子就這般過去了,裝傻賣痴,只活著就成,卻不想天上掉餡餅,人在宮中坐,孩子自有人送上前。
自然,對送孩子的安親王福晉要親近許多。
孝莊眯了眯眼睛:“得了,你們歡喜就成了,我也累了,皇后,你和安親王福晉出去轉轉,妯娌兩個好好嘮嘮,讓我也歇息歇息。”
聽得這話,皇后攜著安親王福晉告了退,自出去說話不提。
孝莊這裡倒是思量開了,認下小格格倒也是使得的,雖然說讓帝後更加不和,可帝後本來就不和,就是不認小格格,那也是好不了的。
認下小格格,一是給那個狐媚子一沉重打擊,讓她也知道知道,這宮裡,還是太后說了算的。
二來,拉近了和安親王府還有赫舍里氏的關係,倒是給自己尋了一助力。
三來,挑撥了皇帝和安親王的關係。
安親王和皇帝君臣相得,又是兄弟qíng深的,太后早有不忿,再加上,那個狐媚子卻是安親王引見給皇帝的,自那以後,皇帝更加荒唐起來,為了那麼個東西,名聲全敗光了,也變的更任xing聽不得人言。
在這件事qíng上,孝莊有些怨恨安親王,再加上以前的舊事,她自然也願意讓皇帝和安親王不和,最好不再信任他。
把事qíng理順,孝莊笑了笑,既然如此,不若再火上加油一把。
想及前次皇帝特特來氣她,孝莊胸口一悶,差點喘不過氣來,心下更疼,只道皇帝讓她疼,她便讓皇帝疼在心坎上的那個東西更加的難受。
等到皇后送安親王福晉出宮,再度回了慈寧宮,孝莊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其木格,你即是要認下小格格,動作必是要快些,省的那個狐媚子搶在前頭,要是皇帝下了明旨,你可就搶不過來了。”
皇后一聽倒是急了,踩著花盆底子鞋,急匆匆出去,不一刻功夫,竟換了一身大紅繡團鳳的旗袍,頭上又戴了九鳳穿珠簪,打扮一新帶著一群奴才浩浩dàngdàng奔向承乾宮。
孝莊一笑,這樣倒是不錯,她最怕就是皇后針扎不動,穩坐如風,若是皇后有了弱點,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