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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浮生看著她這樣子有些心疼,卻還是接著說道:“你心思通透,有些事其實你自己比我看得更清楚,可是在段家人這兒,你眼前卻蒙著霧,看得遠不如外人。段天嬰要是真的為你好,你離開這麼久了她早就該在戲班裡鬧翻天了,那時候她來找你,說來說去都是在為段天賜說好話,又有幾句是真的向著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可是我不想你再這麼一味地為了他們委屈了自己。你要是說了,段天嬰信了,九歲紅就要怨你,你自然委屈,可萬一段天嬰不信,你反倒落了個誣陷別人的罪名,到時候里外里都不著好,何必呢?橫豎是做不到左右兩全,倒不如就這麼放任他們去了。九歲紅和段天賜有他們的計劃,段天嬰也會有她自己的考量,他們都是大人,自己做的事情,後果也應該由他們自己承擔。”
他難得如此心平氣和地冷靜分析一件事情,主要還是顧及天星一遇見段家人就沒了原則的性子。既然已經離開了,她就不應該再把那一大家子背在身上,無端端地給自己增加沒必要的負擔。
天星其實也不是鑽牛角尖的性格,既然當初想明白了不再跟段家班有什麼牽扯,羅浮生稍微提點一下她自然也就能想明白,可是這麼多年為段家人考量幾乎已經成了她的習慣,要改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她咬著嘴唇嘆了口氣,忽然覺得有些累。
低著頭朝著羅浮生走了兩步,天星撅著嘴把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扣著衣角的手也輕輕揪住了他外套的下擺,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小聲嘟囔:“知道了,我這不是。。。習慣了嘛。。。”
羅浮生伸手環住她把人往懷裡緊了緊,有些心疼地安慰道:“行了,我明白。以後就顧著自己就好了,不許受委屈不許跟以前似的什麼都不說,有什麼你就告訴我,有我給你撐著,在這東江還真沒什麼能讓你怕的!”
他說得豪情萬丈,天星聽得心頭一熱,忍不住笑出了聲,從他懷裡抬起了頭,一雙眸子隔著薄薄的水霧,在路燈下亮閃閃得好看得緊。她抿著嘴笑,揪著他衣擺的手改成了環住他的腰:“那以後小女子就仰仗二當家的庇護啦!”
羅浮生被她笑得心裡舒坦,原本因為剛剛的談話有些憋悶的脾氣也緩和下來,他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極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好說好說,以後有爺一口吃的就餓不著你!”
如此一來天星的心裡也算是打定了主意,從此不再多說半個字,只是想著這兩天多陪陪洪瀾,省的大小姐天天躲在她的小窩裡憋壞了。
第二天到了約定的時間,天星從棲雲軒把人接了出來送到了隆福戲院。許星程已經早早在那裡等著了,一見著她們姐妹進來就趕緊迎了上去,一抬手就拉住了天嬰不肯放。天星聞到許星程湊過來的時候襲來的一陣濃烈的酒味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默默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跟段天嬰打了聲招呼之後就離開了戲院。段天嬰和許星程的事情還是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她能做的只是幫忙讓他們見上一面。
只是兩個人雖然如願地見上了面,卻沒有達到許星程想要的結果。不管他如何苦苦哀求,段天嬰始終不肯答應再跟他在一起。
“星程,我不怪你,但是我們真的結束了,就這樣吧。你有你要走的路,我也有我應該要嫁的人,我們就在這裡告別吧,你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了。”說完這些話,段天嬰就離開了戲院,即使是淚流滿面痛不欲生,她留給許星程的背影還是那樣的決絕堅定。
段天嬰說得清清楚楚,可許星程卻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在多次那天之後他又去找過她好多次,可是段天嬰卻是鐵了心不再見他,始終不肯給他開門。
屢次碰壁之後,許星程轉而找到了天星。一開始是好話說盡低聲下氣,可是他們兩的事情天星實在是幫不上忙,也就沒再鬆口。可這樣一來也惹怒了許星程,求助無門的富家公子站在她家門口指著鼻子罵人,酗酒之後有些不清醒的神情像極了瘋魔的病人。天星被他態度突然的轉變嚇到了,拉著洪瀾就躲進屋子裡關了門,再來就避而不見了。
她不想跟情場失意的許星程計較,可洪瀾卻不想就這麼算了,罵人爭吵都沒落下,後來許星程來糾纏不休的時候甚至直接潑了一盆子水出去,美其名曰讓他好好冷靜冷靜。她這麼一鬧之後許星程確實是沒再來過了,可是梁子也就這麼結下了。
他們動靜鬧得大,羅浮生知道了之後也是氣的不行,一個人悶著頭就要衝到許家去,最後還是洪瀾不放心,打電話叫來了林啟凱。兄弟兩個一塊兒去找許星程聊了好久,想著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是不能讓他放棄段天嬰,起碼別再去找另外兩個姑娘的麻煩。可是許星程不知怎麼就鑽了牛角尖出不來,死活覺得是天星從中作梗了才讓段天嬰不肯跟他在一起,說起天星時候的目光怨恨得跟看見了仇人似的,那樣子氣得羅浮生直想一拳掄到他臉上去。最後還是林啟凱從中說和,要許星程親口答應了不再去南京路騷擾兩個姑娘才算完。
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幾天,洪正葆就上門來把洪瀾帶了回去,天星攔不住也不好攔著,只能勸著洪瀾先回去,橫豎許星程還在鬧著,就算要結婚也得先等他那邊的脾氣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