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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偏頭躲過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而問天賜:“哥,你真的看到他們出老千了嗎?”
天賜點頭,卻不敢直面近在咫尺的侯力,只是敢小聲地湊在天星耳邊說:“我真的看見了!從小爹就說我的眼睛不夠你們姐妹靈動,讓我頂著師兄弟耍花槍練眼神,他們出老千的手法絕對逃不過我的眼睛!”
天星低頭想出了個對策,而後朝著侯力微微一笑,揚聲說道:“小女子與哥哥剛到東江,不懂這裡的規矩,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各位大哥見諒。”
侯力被她突然軟下來的態度弄得懵了,以為她是個軟柿子,剛打算笑著上手捏兩把,就聽見她緊接著的一句“不過”。
第7章 羅?玩牌小能手?浮生
天星的聲音軟軟的,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可大約是學戲的緣故,她拿腔拿調的時候,聽著會多幾分英氣,叫人忍不住專注地去聽。
“不過,依著我們老家的規矩,賭場做的是進門迎客送往迎來的生意,客人們進來是尋開心的,輸贏都在一個運字。賭場裡容不得客人出千,自己也不屑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知道咱們東江這樣的大都市裡的賭場,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規矩?”天星的話說到了侯力的痛腳,一時間他一臉色變得很難看。
但是天星故意說得很大聲,在場的不管是賭場的人還是賭客們都聽得清楚,所有的客人都紛紛點頭小聲應和她:“這自然是這樣的!”
天星得到了想要的反饋,於是接著說道:“我哥哥從小眼神極毒,街邊變戲法的都瞞不過他。如今他說你們賭場出老千害他輸錢,誆騙他簽下巨額欠條,不知道老闆您對此作何解釋呢?”
侯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還是嘴硬到:“胡說!我侯三爺在東江開賭場多少年了,怎麼可能出千,你這小丫頭不要在這裡妖言惑眾血口噴人!”
相較侯力,天星的表現就鎮定了許多,她還是笑著,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侯三爺說的是,您多年的信譽自然是不容置疑。可是今天這事如果您不給我們一個交代,就算我不說,我哥哥難免也會不服氣,我倆又是唱戲的,萬一他一氣之下把今兒個事寫進戲文里唱了出來,到時候全東江的人都來聽戲,大家口口相傳,難保不會壞了您的生意。”她的話說得誠懇,所有人都忍不住點頭,只有侯力心裡沒了底。
這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卻是個聰明人,一席話說得他下不來台,只能順著她問:“那你們想怎樣?”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卻礙於現在客人多沒法動手,而且她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件事鬧大了對他並沒有好處。
天星倒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現在咱們各執一詞誰也沒有證據,任誰都沒法做出公斷。不如這樣吧,咱們再堵一場,倘若您贏了,我們自然是再無異議乖乖回去拿錢,但是萬一是我們贏了,那就證明......老天今天發善心放過我們,這張欠條一筆勾銷,您再給我哥道個歉,我們出去之後也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個字,您看如何?”她話並沒有說滿,給侯力留足了面子,可在場的人稍微有些腦子人都能明白那句“老天發善心”到底意味著什麼,嘴上不說破,心裡卻還是忍不住誇讚她一句。
侯力自然也是明白的,他今天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小姑娘威脅,傳出去怎麼都不會好聽,可人家如今都已經把台階擺在他面前了,他不答應的話又是證明他心虛 ,不論怎麼選都是吃虧,侯力被逼到這種境地,心中難免生出江湖人的戾氣。
就在侯力左右為難,怒氣卻層層急升的時候,人群外傳來一聲叫好:“說得不錯!”他剛要發作,羅誠撥開人群走了進來,後頭跟著一臉笑意的羅浮生。
剛剛那個叫好的人,正是羅浮生。
不知道怎麼回事,天星在看見羅浮生的時候就鬆了口氣,就好像她篤定羅浮生會幫她一樣。
羅浮生在外頭看了好一會兒熱鬧了,不由得為天星的小腦瓜叫聲好,這丫頭比他想像的機靈多了,要不是現在人多,他真想好好誇誇她。他裝作無意地朝她那邊瞥了一眼,而後給了侯力一個熱情的擁抱:“猴子,好久不見啊!”
侯力的臉更黑了,咬著後槽牙對羅浮生說道:“你當著我兄弟的面叫我猴子,叫我的臉往哪兒擱?再說了,這個賭場向來是我在管,二當家突然來橫插一腳,算什麼事?”
羅浮生皺著眉捶了他一下,佯怒道:“我是來幫你的啊!你沒看出來嗎?”然後不等侯力回答,他就轉身對著天星說道:“我跟你賭!我羅浮生洗牌的技術在東江認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你們要是贏得了我,那就證明你們是真有本事。”
侯力站在後面扯了一把羅浮生,壓著嗓子吼:“羅浮生你到底要做什麼?!”
羅浮生很是嫌棄地甩開他的手,用一副‘你別瞎胡鬧’的表情朝他擠眉弄眼,“我這是在幫你,你還不信我的技術嗎?”
天星怕侯力會後悔,忙揚聲答應下來:“好,我們比!”然後拉著段天賜在賭桌前站好。
事已至此,侯力再沒有阻攔的餘地,只好看著羅浮生抓起桌上的一副撲克牌對著兄妹倆揚了揚,然後默默地握拳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