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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三阿哥想是因課業繁忙,並未多說。”木棉低頭說道。
“罷了,你且下去吧。”高氏閉了閉眼,擺擺手說。
木棉福了一福便悄無聲息的下去了。王嬤嬤見木棉下去了,又見主子閉著眼不知在想什麼,終是嘆了口氣,咽下了已經到了喉嚨的話語閉口不言。
此時長chūn宮內的氣氛跟承乾宮相差無幾。富察氏皇后剛從海貴人所居的永和宮回來,她一直在那裡等到孩子出生,親手接過了剛出生如同小猴子一般的小阿哥,料理了所有事務,點了奶娘後才回到長chūn宮。
一回到內室,富察皇后的淚就下來了,她的永璉沒了,大阿哥又與她離心,女兒雖好可終究不是兒子。捂著臉,富察氏無聲的慟哭著,張嬤嬤和沈嬤嬤站在一旁,滿臉焦急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哭了一陣,富察氏抹了淚,拿了點粉掩了臉上的痕跡說:“海貴人真是個好命的,一個阿哥啊,一個滿人所出的阿哥,也不知這滿宮上下有多少人會動了心思。”
“主子娘娘,您何苦啊!若是實在想,與皇上說一聲便是,憑著主子娘娘您這幾年的辛苦,還抱不來一個阿哥嗎?!”張嬤嬤遞上杯茶說。
“有這麼容易便好了。”富察氏嘆口氣,這滿宮上下,有兒子的不必說,光高氏與皇太后就是不易相與的,海貴人新誕下的這個阿哥實在是太扎眼了些。
“那主子娘娘,您……”張嬤嬤有些yù言又止的問。
“行了,本宮知道嬤嬤的一片好意,可此事要從長計議。明日便要給海貴人宣賞了,多拿些賞賜罷,畢竟,為皇家誕下子嗣是大功一件。”富察氏截了張嬤嬤的話頭說,說完後轉身坐到了妝檯前,示意自己要解發歇息。
慈寧宮中,皇太后鈕鈷祿氏轉著手腕上的佛珠,閉著眼睛聽桂嬤嬤的絮叨。直到桂嬤嬤停了嘴,她才睜開眼睛說:“即使這樣,也備一份厚禮去給海貴人吧。也不必過多了,能壓住高氏就行。至於皇后——”太后冷笑一聲,“她是個聰明的,這點子分寸還是能把握住的。實在不行,慈寧宮裡面養個孩子,也沒什麼。”
於是,第二日,當醒來的海貴人領賞時便有些驚駭的發現賞賜太多了,且這滿宮裡凡是有份位的貴人們竟是都送了禮。海貴人只是xing子木訥,不是腦子遲鈍,她心下當即明白自己這個小阿哥定然是保不住了,不免暗地裡狠狠的哭了一場。
待到小阿哥滿月時,主持滿月宴的竟是皇太后,且隆重非常,東西六宮均有隨禮。而在滿月宴上,乾隆便賜名永琪,琪者,玉也,來表達自己對這個小阿哥的期望。隨後的賞賜一件件過下來竟是堪比昔年太子之禮,如此豐厚的賞賜讓原本還心存一絲希望的海貴人徹底絕望,明白這個兒子自己是絕對保不住了。
一時之間,皇宮內外竟都為了這小阿哥動了起來,讓作壁上觀的小康看了一場jīng彩紛呈的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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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對於宮內的熱鬧勁兒,羽瑤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她自己子女雙全,雖說對於八卦事業上也有投入,但到底是人員安cha不夠,加上腦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於是,這場牽動皇宮內外的熱鬧中,羽瑤的景仁宮竟顯得有些鬧中取靜置身事外的意境。
小康對自己這一輩子額娘的粗神經已經到了無語無奈外加忠心敬佩的地步了,畢竟,凡是個女人在這宮中走了一圈的心思就沒有如此直白的,真是難得自己額娘這麼多年來始終如一的直白坦dàng心不藏jian了。
小康因一直養在羽瑤身邊,耳炫目染的,不由也學得了羽瑤幾分直白處事的手段來,而且,小康發現,有時直接出手比旁敲側擊的效果要好不少,這讓康熙對自家額娘不由得有點刮目相看。
這幾日,聖祖爺一直在關注宮內圍繞著這個新出生的永琪所引發的新一輪明爭暗搶。拿著手中的暗報,康熙爺面無表qíng的看著,毫無在羽瑤面前嘻哈鬧事的痞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皇家威嚴。
旁邊侍立的太監秦泰兒垂目不語,捧著淨手的帕子等待主子的取用。
“吳桂賢可有其他要說的?”康熙反手按下暗報淡淡的問,聲音平淡。這吳桂賢是內務府漢軍八旗中吳家的家主,昔年被康熙安cha進內務府,現於都虞司任郎中。
“回主子的話,吳桂賢別無他言。”秦泰兒立刻回答。
“是嗎。”康熙眯了眯眼,歲月沉澱下來的威儀彰顯無疑。他隨即低頭在一張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停筆。
秦泰兒額上冒出了冷汗,聲音都有些顫了答道:“吳桂賢確是別無他言!奴才以xing命擔保奴才絕無隱瞞!”
“那孫之鼎呢?”康熙抬眼看了秦泰兒一眼,秦泰兒立刻跪了下去答道:“孫太醫所上暗折要半柱香後才能到,奴才已經派了小劉子去接了。”
孫之鼎乃是太醫院院使,康熙朝就在的老人兒了,是以康熙自然而然的就聯繫上了他,畢竟,這宮中入口貼身的東西都是要仔細的不能再仔細,更何況這醫病治人的藥汁子了。有了孫之鼎相助,又暗中cha了幾個蘇拉小太監,這配置藥物的御藥房自然也就在康熙的掌控下了。
“看來宮中的暗間要整一整了,竟然會毫無緣由的誤了時辰!”康熙說道,這一句嚇的他屋內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齊聲道罪。
康熙有些索然無味的看著地上跪著的瑟瑟發抖的奴才們,被羽瑤餵得極好以至於有些發胖的小肥臉上掛著無聊的表qíng,暗想,這宮中的奴才們時越來越鬆散了,不過辦件小事還如此的拖沓,看來需額爾德謨在宮外準備一批人手進來了,不然……康熙想到弘曆這幾年寵信高家的行為,眼神中划過yīn狠,要加快掌控宮中的速度了。
“都起吧!”康熙擺擺手說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現在年歲還小,儘管聚集起了以前的老人,可這些個老人基本上沒有什麼可用的了,退的退,老的老,死的死,唯一幾個有用的也位居不高,康熙爺不免覺得有些束手束腳,可又不敢表明身份大肆招人,是以小康頗覺鬱悶。
“梨絡,拿上新做的那銀灰兔毛掐銀絲披風,爺要給額娘請安去。”小康把那張紙放進了書中,然後卷了那本書放在袖子中,跳下炕吩咐道,也不等孫之鼎的摺子了,反正這幾日宮中沒什麼人生病。旁邊的秦泰兒連忙上前伺候。等收拾齊畢了,康熙爺便帶著一群人從東五所出來朝著景仁宮進發。
此時羽瑤正坐在井亭中,抱著暖手爐笑看兔子到處亂蹦,再不時的和容嬤嬤佟嬤嬤閒話上兩句,喝上兩口茶水,日子過得悠哉無比。
待宮人傳報了三阿哥永瑄到,羽瑤也只是含笑叫了小康來親親摸摸一番,便讓他先進內室去看妹妹,免得在寒風裡過了寒氣來,畢竟,這北京三月的天兒還是挺冷的。
小康習慣xing的甩給了兔子兩個眼刀後,便行了禮告退進了內室。
進了內室,小康便覺得暖風撲面,在宮女的服侍下解了大衣裳。康熙爺便走到自家小妹妹搖籃邊,看著搖籃上的拱環被羽瑤用各色絹布扎的花朵密密的掩住了,那大朵的鮮花團下還垂著用寶石製成的風鈴,小康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時候的那個被布娃娃淹沒的搖籃,嘴角一抽。再低頭一看自己妹妹,腦袋上戴著長長的兔子耳朵,脖子上用柔軟的綢緞繫著,綢緞fèng著個扁平的鈴鐺狀布偶,鈴鐺上竟然還有個在笑的嘴……
小康只覺得各種同qíng各種幸災樂禍各種終於也有人步我的後塵的慶幸感湧上心頭來,於是,他趁著妹妹的奶嬤嬤不在身邊周圍又沒有丫鬟,便使了個眼色給秦泰兒,於是秦泰兒便自覺的站在了門口,給小康放哨去了。
屋中終於沒了人,康熙毫不猶豫的戳醒了正字呼呼大睡的妹妹,然後看著睜開兩眼不哭不鬧只是惱怒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小聲但吐字清晰的說:“朕乃愛新覺羅?玄燁,爾是何人?”
康熙的小算盤打的啪啪響,他看著睜大了眼睛的妹妹在心中想,若自己的妹妹真的是個嬰兒,那自己現在說的這些話她根本就不會記得。若真的是他人轉世,還需早早的詢問明白,好早作打算。
小康接著說道:“若你是我愛新覺羅家的,便點下頭,若不是,待會兒我拿本書來,還請到時指明來之何處。”
話音剛落,小康便見自家妹妹狠狠的點了點頭。康熙猛的睜大眼睛,心下不免有些激動。他扭頭看了看秦泰兒,見他老老實實的站在門口,並未示意有任何人接近,且那看著小妹妹的宮女秋實到小廚房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於是,小康從衣袖中抽出自己臨走時拿的那本書,抽出那張紙來,只見那張紙上寫著他所知道的所有愛新覺羅家的人,就連自己二十多個兒子的姓名也在上邊。
大玉兒見了紙上的人名,占了大半的都是愛新覺羅家男人們的,額頭上的黑線不由得滑了下來,找了好久,終於在紙片的犄角旮旯處看到了孝莊文皇后五個字,且這五個字後還被打了個叉叉。大玉兒不由得心頭大怒,在心中腹誹道,難不成這玄燁以為哀家投不得胎嗎?!
小康見自家妹妹瞪著大眼看紙上的名字良久,以為她現在視力還未發育完全,十分好心的便將紙往前移了移,幾乎要貼在大玉兒的臉上了。
大玉兒啊了一聲,壓了壓心頭怒氣,肥肥的小手指向孝莊文皇后。然後十分滿意的看到康熙爺呆滯的表qíng,接著,一個小巴掌拍向康熙,誰叫他竟敢輕視我們嫁進愛新覺羅家的女人們。
可憐的聖祖康熙長大的嘴巴看著變成自己妹妹的皇祖母,只覺得磕磕巴巴不知該說什麼。還沒等小康表達一下重見的欣喜之qíng,便受到大玉兒手足並用的拍打歡迎。
小康一下子被拍在臉上的小巴掌打醒了神,因他為了能讓皇祖母看清紙上的字,他幾乎整個上身都傾斜到了搖籃中,是以被大玉兒輕易得手。
“皇……皇瑪嬤,手下留qíng,不可激動太甚,您別忘了您現在不過是個小嬰兒啊!”康熙小聲道,然後將紙夾進書中,將書重新卷回袖子,揉著臉站直身子,嘶——皇瑪嬤手勁真大,絕對是斷掌,不然打人不會這麼疼。
大玉兒聞言更是手舞足蹈起來,大眼瞪著康熙,因為才有幾個月大,口水不能自制的流了出來。
康熙見了,微笑的抽出自己的帕子,輕柔的要給大玉兒擦口水並說:“您看您,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來,哥哥給你擦擦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