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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宮住宿的這些日子,除了學學規矩,練練手藝(琴棋書畫,女紅等,貌似考校的也就這些。而她不想顯擺大家閨秀的技藝,所以一直練的都是女紅。),她幾乎足不出戶。可就是這樣,也有人給她使絆子。走路會突然有人伸出一隻腿,想絆倒她,大抵是想讓她受傷,不參加最後的遴選吧。吃的點心居然有人下藥,再然後,正準備穿的鞋子裡會多出一根繡花針。得,這是想廢了她,不讓她等到拍板的那一天吧。如此總總事故,還真是層出不窮。要不是自己身手不過,學過輕功,想絆倒她基本上不太可能,然後前世的醫術也幫了自己,因著看過的電視劇多,在容易出狀況的地方都會先檢查一遍,比如每次著裝前細細看一看要穿的衣物鞋襪。她可不想出門的時候,衣服上破了個dòng,露出肌膚,讓人以女容缺失的名義給攆出宮。這樣子出去沒問題,問題是她不好嫁人。
基本上,留宮住宿這些日子她花的jīng力,比她穿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jīng力加起來都多。當然,進宮前學規矩也話jīng力,可那不一樣,那個是只是身體的疲憊和花了一些大腦的記憶功能。這些日子,可是把她大腦的所有功能都調動起來了。就是睡覺都不踏實,就怕半夜蹦出條毒蛇來什麼的。就目前的qíng況看來,這真不是她的想像。好在,使毒是有,可蛇這玩意兒,大概不受女人喜愛,還真沒人使出來。陳悠只是慶幸,慶幸這些秀女中,沒有誰的額娘是苗女出生啊!
“本宮瞧著顏色還不錯呢!皇上以為如何?”皇后的聲音顯然中氣不足,待幾分虛弱的病氣,傳言皇后生病還真有那麼回事兒。只是,今兒皇后拖著病體前來,是為了烏拉那拉氏景嫻吧。
“還成。”模樣不錯,規矩也過得去。雍正爺心裡頭想著,忽然道“你就是陳佳氏谷梵?”
“回皇上的話,奴婢正是。”
“去寫幾個字吧。”寫字?陳悠心裡頭嘀咕,她以為會讓她繡花呢!不過這皇帝是gān嘛?難不成字如其人,他想考校自己的人品?他今天可沒讓誰做什麼呢?陳悠頂著四周快把她身體she穿的一道道眼神,連嬪妃的眼神都帶有不善。陳悠最終沉住氣,走向書桌,寫了起來。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陳悠中醫出生,母親一直都堅持讓她練習書法,在母親看來,中醫師開藥方可是要動筆的,這筆字是中醫師的門面,一定得練好。陳悠練的是行書,寫得行雲流水,學得是王羲之的筆法,最喜歡他的《蘭亭序》,書中甚至帶了幾分糙書樣兒,好吧,確切的說是行糙。
雍正爺看著筆法,看著字義。笑談嗎?是個淡定的人,甚至有幾分隱逸的xing子,被拘束著會好嗎?
雍正爺想到選秀前四兒子來跟他請求,說想讓這陳佳氏谷梵當他的側福晉。本來還以為他不好好辦差,好色上了呢。可聽他說幾年前去杭州辦事,被人行刺,是這陳佳氏谷梵救了的。所以,這一次想求了去,算是對陳佳氏谷梵的恩賜。雍正爺聽他這麼一說,讓人仔細的勘察陳佳氏谷梵的品xing。從傳上來的消息中得知,xing子還是不錯,頗為大氣,也能忍耐。不是個愛惹事的人,能力也不錯,至少被那麼多人陷害,還能好好地站在這兒等他閱選,這起xing子就是入了後院也能活著,活得好好地。現在看她的字,看她寫的這句話,雍正爺忽然覺得,這樣的女人不應該被關著,可惜了。
不過,弘曆那小子既然要了,就給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留牌子,退下吧。”雍正爺淡淡的一句話就把陳悠打發了。雍正爺這話惹得皇后多看了陳悠幾眼,弄的陳悠心神不寧的。
陳悠戰戰兢兢的聽雍正爺說完,規規矩矩的退了下去。得,留就留吧。好在這老頭兒沒說,封個常在,封個答應什麼的。之前還真有人這樣呢!
不是跟著老頭兒就好,現在已經雍正九年了,他也就有四五年活頭吧。紫禁城的寡婦院可不是她希望的歸宿。
陳悠按著規矩等她們這組人問完後,跟她同組的五人一起退了下去。然後自己回了住處,想著收拾好東西就可以回家了。
心裡想著,總算可以回家了,她的這道坎,算是過了的吧?嫁給誰既然不是自己說了算的,就回家等著吧。
陳悠駐足窗邊,留意著過路的秀女,她們有的高興,有的哀怨,有的平靜,有的失落……
大概有人被撂牌子,有人被留牌子,有人直接封了答應常在貴人什麼的了。
“姐姐,你回來了呀,結果怎麼樣?”陳悠知道蘇宜爾哈是鑲huáng旗的,也是上三旗之一,選秀也是排在前頭,想著就等她一塊兒走。
“姐姐被留牌子了,回家等消息就好,妹妹呢?”蘇宜爾哈對於這個結果沒有什麼異議。她沒有憧憬過嫁給皇帝,哦,不,服侍皇帝,她就是跟了皇帝也是排不上號的小妾,哪裡是嫁啊。而指婚,會指給誰,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妹妹也是,想著,等姐姐回來咱們一塊兒回去呢!”今兒後大家都散了,各奔前程呢!
“成,妹妹再等會兒,姐姐去去就來。”蘇宜爾哈知道,今日過後她們不管會不會被選中冊封,都得離開,冊封了會去安排的新地方,沒有的話也可以離宮。所以東西早早地收拾好了。
“恩,姐姐去吧,不急的。”現在時間還算早呢!
“額娘,小舅舅?你們怎麼來了,悠兒可以自己回去的。”陳悠一出宮門就看見家人在外前等著,會心一笑,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她知道,看見有人來接自己,還是很高興的。
“蘇宜爾哈見過堂姑姑,堂叔!堂姑姑好,堂叔好!”身旁的蘇宜爾哈利落的請安。陳悠見她這樣,發現自己一高興,忽略了,也趕緊請安。
“悠兒,這是?”淑容出嫁很多年,最近這些年又是在杭州度過的,所以,對於蘇宜爾哈還真不熟悉。
“姐姐,這是阿楚琿哥哥家的二閨女,姐姐應該見過的。”阿桂一旁介紹道。
“哦,原來是堂哥家的閨女,姑姑只是見過你小時候的模樣,沒成想,一不留神都長這麼大了!”淑容笑著說道。
“蘇宜爾哈,這裡。”一個年輕的男聲在不遠處響起。
陳悠往聲源處望,一個英氣的年輕後生站在不遠處。
“原來是博敦啊,你是來接你妹妹的吧,蘇宜爾哈快去吧,比讓你哥哥等急了。叔叔還得送姐姐和你妹妹谷梵回去,就不跟你哥哥嘮嗑了。”阿桂笑著說道,“恩,也好,堂姑姑,堂叔,蘇宜爾哈告退。谷梵妹妹,回頭咱們有空再聚聚。”蘇宜爾哈得體的說著。
“姐姐慢走,妹妹等著姐姐就是。”陳悠福了福身與蘇宜爾哈告別。
“額娘,舅舅,咱們回去吧。”陳悠拽著淑容的胳膊。
“恩,悠兒累了吧,咱們這就回去。”說著引陳悠到自家車旁。阿桂騎著自己的馬在一旁護送,淑容和陳悠鑽進馬車,由車夫駕著車離開了紫禁城的宮門,離開了一堆堆神色各異的接自家閨女,妹妹,侄女等等的人。
陳悠坐上了車,方才向淑容問道:“額娘,倩兒這些日子還好吧。”沒惹事兒了吧。
“她?”沒想到淑容一聽陳悠提倩兒就來氣。
第 20 章
淑容這些日子過得並不好。自家嫡親閨女去了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她哪裡安得下心?那地兒自己是去過的,自己的前程也是在那地兒給毀了的。淑容很怕,很怕自家閨女也會出什麼事兒。要是到,姿容稍微好些的,在秀女裡頭就是靶子,能好好地待到最後,真的很不容易。而她最不放心的,是那庶女。
在杭州的品行就不說了,對她這嫡母都沒有幾分尊重,更何況是她看不上眼隨意踩踏的嫡出姐姐?
而來京的路上,更是讓淑容明白,這庶女的規矩,真真可以說沒學到家。哪家閨秀會隨意大呼小叫?哪家閨秀會隨意拋頭露面?哪家閨秀會成日沒個安生,不是動動這兒,就是動動那兒,就是讓她安安分分的做個半天都不成?
真不知老爺請來的嬤嬤是怎麼調/教這庶女的。這般模樣,進了宮還不是惹禍的頭兒?她擔心這庶女會如同在家裡一般,會擠兌,陷害自己的嫡親女兒。更擔心這庶女,會惹出什麼大亂子,自家老爺怎麼也擔當不起的大亂子。
兩個女兒,不同的擔心,卻都讓淑容揪心。
如此這般,淑容的日子能過得好到哪裡去?她頭髮都快愁白了。是以,陳悠出宮才會看到自家額娘憔悴不堪的模樣:眼睛很明顯有一圈黑眼圈,眼底的眼袋比她入宮前也重了幾分(陳悠入宮前,淑容就開始擔心,沒怎麼睡好覺。),皮膚很明顯的粗糙了不少,沒有水分,沒有光澤。整個人jīng神頭也不夠,仿佛被什麼攪擾的日夜不安。
淑容的擔心終於成了事實,沒多久倩兒就被人押送回來了,人似乎受了驚。等押送的人離開,過了淑容開始問倩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倩兒半天沒反應。
等她反應過來就開始大發脾氣,把客廳里的瓷器都往地上摔。不,確切的說,是能摔的都摔了。淑容一旁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淑容對於這個老爺疼愛的女兒還真是沒轍。她怕自己責怪了倩兒,老爺又來找自己麻煩。經過多次的教訓,淑容對倩兒是放任自流的。
倩兒摔了東西不要緊,可摔了東西後就開始大罵。
“你個老東西,我現在被遣送回來,你滿意了,你得意了,你開心了是吧。姑奶奶就知道,你跟你那死鬼女兒從來都沒有安好心。你個老東西,你請了教養嬤嬤回來,只知道好好教你那死鬼女兒,都沒有想過要教我一下。你是怕我出頭了整死你是吧。你就是見不得我的好是吧。宮裡那麼多規矩,你居然沒讓人給我提點一下,你就是盼著姑奶奶我出事是不是?姑奶奶出事了,就沒人攔著你那死鬼女兒上位了是不是?你個老不死的東西!早知道姑奶奶就讓祖母弄死你!你……”倩兒噼里啪啦一通謾罵,淑容氣得是七竅生煙。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這般指著她鼻子rǔ罵,不僅罵了她,還咒罵了她女兒。她是老東西?那這丫頭的娘是什麼?她比自己還大一歲吧?這不是重點。
老爺啊,這就是你教出來,寵出來的女兒?
淑容qiáng壓下心裡頭的怒火,她不能動手,不能。也不想跟這庶女對罵,省得掉了她的身份。回頭把事qíng跟老爺說,讓老爺自己處置吧。免得她到時候烙下個不是。
只是,弄死自己?這丫頭怎麼會這般想?難不成她那婆婆和她侄女早就想弄死自己,好讓她侄女上位?這事兒就連倩兒也知道?算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