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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那女人蓬頭垢面的,衣裳也不怎麼gān淨,臉上帶幾分擔憂,幾分憔悴,幾分喜悅,幾分急切……
門房一瞧,沒敢自己拿主意,回稟了管家,管家問都沒問就往福晉的院子裡領了,弄的門房一愣,心說,親王府的門禁何時這般鬆軟了?仿佛什麼人都能進來,不用盤查一般。可想歸想,他一個下人的下人,也不敢質疑管家的決定。
管家稟明了小丫頭,小丫頭跟福晉的貼身丫頭chūn華說了說,chūn華沒有猶豫,直接回明了富察氏,富察氏雖然覺得奇怪、疑惑,可她早已被新月纏的什麼事兒都做不成,就是管家,管事嬤嬤們回稟事qíng,這新月都一旁跟著,見fèngcha針讓自己允許她出門去將軍府拜訪那什麼努達海的。富察氏氣都快被新月給氣死了,現在一聽新月的“額娘”,沒想太久就讓人進來了。
女人進來的時候新月還在求富察氏,說什麼要報答努達海將軍的救命之恩,要去將軍府親自謝謝她。
女人一進門就叫嚷開來:“新月,我的乖女人,額娘總算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額娘找的你好苦啊!”說完就直往新月身上撲,六七個月的大肚子愣是跟沒有一般,絲毫不影響人家矯捷的身手。
新月身旁的雲娃在女人進門的時候,就看了女人一眼,等女人嚷嚷出來,說她家主子是這女人的女兒,還撲過來的時候,雲娃趕緊擋在新月身前,可女人隨手一揮,雲娃就退出老遠,那速度,仿佛是飛出去的一般。
緊接著,女人一雙鐵臂就把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新月撈進懷裡,抱著新月哭嚷了起來,“乖女兒,額娘的乖女兒,額娘想死你了。快讓額娘瞧瞧,額娘的乖女兒有沒有瘦,身子骨還硬朗不,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人欺負……”女人的話不斷的冒出來,新月意識到身前的人很奇怪,她額娘明明死了呀。新月死命的想擺脫女人的束縛,可她那身段,那力度,哪裡是女人的對手?
一旁被甩出去的雲娃終於回過神來,“你這女人,是誰啊,居然敢冒出我家福晉?你快放開我家格格,你給我放開,放開……”雲娃撲上來想拉開女人的鐵臂,解救她身處水深火海的主子。
可主位上的富察氏一聽雲娃這話就皺起眉頭來。這丫頭也太放肆了!這還是皇子府邸呢,哪裡有她一個奴才說話的份兒?還這般高聲叫嚷,她以為她是誰啊?
富察氏的福嬤嬤,chūn華、秋實大丫頭也同樣的皺起眉,同時瞪像雲娃。這死奴才,居然敢在她家福晉跟前這般放肆,真是該死!
可富察氏隨後又被這忽然冒出來的女人給逗樂了:看著她一口一個乖女兒,死死地摟著不著調的新月格格哭泣,把新月當布娃娃似的轉過來轉過去看新月有沒有受傷……,真真是可樂的事兒。尤其是那挑戰她權威的雲娃,再一次被女人手一揮,弄飛出去。過癮,過癮啊!富察氏覺得,她這些天沒新月弄得焦頭爛額的境況,總算找到了泄憤點,心裡直為著女人鼓勁,蹂躪吧,盡qíng的蹂躪那什麼新月的。
過了好一會兒,女人pào仗似的話一句句往外冒,新月基本上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蹦出來就被女人翻過來反過去,暈頭轉向得連北都找不著。
這時,富察氏方才出來打圓場:“咳咳……,請問這位夫人是……”
“哦,對哦,都忘了福晉也在了。”
瞧著話說得,仿佛現在才看到富察氏在這裡一般,讓富察氏十分不高興,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居然這麼低!
“乖女兒,你快坐下,瞧額娘高興的,都忘了你從小到大都身子弱。”女人拽著新月來到椅子前,一把把新月往椅子上按,弄得新月屁股幾乎都要開了花。新月的眼淚上趕著就要往外冒,可女人似乎沒看見一般,回頭跟富察氏嘮嗑去了。
“妾身給四福晉請安!妾身是新月的額娘,一路都在找新月和克善,後來聽說他們被一個將軍救了,帶來了京城,妾身這次往京城趕。等妾身趕到京城的時候,又聽說新月住進了四阿哥府邸,克善在南三所住著,進了上書房讀書。妾身想著,宮裡不是隨意能進的,就先來看新月了。妾身多謝福晉對新月的照看。妾身瞧著我家新月還是這水嫩嫩的乖寶寶一個,妾身就知道福晉肯定費了許多心思照看新月,妾身這廂謝過福晉了。”女人也不管這麼身子多麼的“風塵朴朴”,好像自己還是整齊潔淨的大家夫人一般跟富察氏白話。
富察氏讓她這般作態弄得一愣。女人得體的言辭,合格的規矩,大方的氣度,仿佛剛剛跟新月哭鬧叫嚷的不是眼前這人。
只是,聽聲音,細辯容貌,這女人,不該是新月的額娘吧,新月全家不是就留下了新月跟克善嗎?這女人是走哪裡冒出來的?
“這……,不瞞這位夫人。本福晉聽聞端王府就有新月格格跟克善世子逃了出來,這位夫人這是……”走哪裡冒出來的?這話富察氏沒說出口,她有些說不出口。
女人扶著自己的大肚子,好得累的撐不直腰,自動自發的找了新月對面的椅子坐下,看得一屋子丫頭婆子望天,這女人剛剛那般大的陣仗,現在說累,是不是晚了點兒?
“就是就是,你這野女人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裡頭冒出來的,居然敢冒出我家福晉?格格,這絕不是您的額娘。”雲娃又在一旁叫囂。
“閉嘴,你個死奴才,主子說話有你這奴才張嘴的份兒嗎?這要是再端王府,早就讓人拖出去打死了。”女人喝止住雲娃,上位者的架子十足。
“你……”雲娃憋紅了臉,氣的。可是她也不敢發話了,主子說話是沒有奴才cha嘴的份兒。雲娃看向新月,新月卻還在愣著。只能說,這雲娃和她家主子心靈不相通啊。
其實新月在納悶,瞧著女人的架勢,難不成真的是她端王府的人?不是她額娘是肯定的,難不成是阿瑪的哪個妾室?現在額娘走了,她就端起額娘的架子?
“讓福晉見笑了,新月這丫頭太寵奴才了,都慣得奴才沒了規矩。妾室御下不力,在此向福晉道歉。”女人起身俯了俯身。
“不敢,這不是夫人的錯。只是夫人是……”富察氏隱晦整體。
“瞧我,被這奴才打岔得。”說完狠狠地瞪了雲娃一眼。
“事qíng還要從去年的過年說起。”說完這話,女人嬌羞的低下頭,一臉的紅暈,當然,雖然小臉被塵土遮得都怎麼看得出紅色,可她那羞態還是十足的。
“去年過年的時候,妾身跟娘親,帶著丫頭婆子一起去看廟會。廟會裡真是熱鬧極了,好多好多的人,妾身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多的人。廟會上有賣小吃的,賣香囊的,賣胭脂的,賣菜賣米賣酒賣醋,賣什麼的都有。還有雜耍,有人唱曲,有人賣弄武藝……,人太多,妾身瞧著熱鬧,就跟家人跟丫頭婆子走散了。沒想到會碰上個無耐,她……”說到這裡,女人又嬌又羞又有些咬牙切齒的看了富察氏一眼,然後低下頭去,接著說道,“他居然調戲妾身。周圍好多人,居然沒一個管,都在一旁看妾身的熱鬧,還有人跟著起鬨。”女人說的義憤填膺。
“就在這時……,就在這時王爺從天而降,他那麼的高大威武,那麼的神勇,那麼的俊朗不凡……”一連說了好多形容詞,聽得主位上的富察氏眼都綠了,這……是什么女人?一屋子丫頭婆子都不屑的瞪向女人。
女人低著頭,全然不見的接著說道,“王爺就這般把妾身解救了出來。”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甜蜜,帶著欣慰,帶著滿足,帶著崇拜……
“王爺問了妾身家住哪裡,親自把妾身送了回去。”女人羞答答的。
“後來,妾身做了荷包送給王爺,算是妾身的謝禮。王爺收了後,又送妾身字畫。王爺的字棒極了,妾身從來沒看過這般好看,這般有筋骨的字,那畫,那畫居然畫的是妾身……”說到這裡,女人更是羞得沒邊,可羞澀中更多地是愛戀,是知道愛人也愛自己的喜悅。
富察氏額頭上已經青筋直冒了。
“就這樣一來一往,妾身就與王爺互許終身了。王爺本來跟妾身說要休了王妃,以王妃的禮娶妾身進門的。可妾身哪兒能同意?”女人看了看富察氏,又看了看新月,“王妃總算是跟了王爺幾十年,又誕下新月這麼美好善良聰慧可人的女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可,可王爺說跟王妃沒有感qíng了,跟妾身才是真愛,只是,妾身不忍王妃下堂,不忍新月這般可人的女人受苦,妾身就被王爺以平妻的禮儀迎娶了。王爺還說,要上報朝廷,封妾身第一側福晉,跟王妃平起平坐。後來……,後來沒多久荊州就出事,王爺居然,居然……拋下妾身和妾身肚子裡的世子,本來……”女人哽咽不已,極其痛苦,憤怒,無奈,彷徨……
“本來妾身想隨了王爺去的,可是,可是……妾身肚子裡還有王爺未出世的還真,王爺還有一兒一女,新月和克善需要妾身照顧,妾身怎麼能就這般隨了王爺去呢?就是妾身隨了王爺去,下到地下見到王爺,王爺也會怨妾身,怪妾身沒有照看好王爺的骨血。是以,妾身四處打探王爺是否還有存活在世的子嗣。後來知道新月跟克善被人救下,還來到了京城以後,妾身就賣了所有的家當,一路趕來京城了。妾身好高興,妾身終於見到新月了,她真的跟王爺說的一般,一樣的乖巧,一樣的漂亮……”說完,看自家乖女兒的眼神看向新月。
這架勢,看得一旁的富察氏想過門而出了。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人?怎麼比新月還極品?她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富察氏心裡頭流著寬麵條……
“不,不會的,怎麼可能,怎麼可以?阿瑪不會這麼對我額娘的,不會的……”對面的新月幾yù瘋狂,拼命的搖著頭。阿瑪怎麼會另外有女人?怎麼可能要休了額娘娶這個女人?阿瑪那麼和藹,對她那麼真誠那麼喜愛,他怎麼可能拋下自己和額娘,娶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人?
新月雖然沒什麼眼力勁兒,也沒什麼規矩。可是,她也看得出對面的女人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比她都還小,怎麼可能是阿瑪想休了額娘要娶的女人?怎麼可能是阿瑪的平妻,自己都得稱額娘的人?這是怎麼了?她走哪裡冒出來的?
對,她是騙子,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