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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啊。」她小聲嘟噥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這東西丟了。把一顆眼珠留在身邊,總有幾分膈應。
隨地一丟是絕對不行的。
一心想要成為英雄的優秀學生八木鈴鹿,可是連品行操守都立志要做到最好,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敗壞道德的事情呢!
不過,這東西應該被分到什麼類型的垃圾里呢?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她盯著掌心的右眼,陷入思索。
忽得,眼球表層浮起一層銀光。仿佛重物落地般的巨響,四周蒙上了迷濛的薄霧。鈴鹿感覺到自己的身軀才不停的下墜。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但卻始終沒有墜落到地面。
破碎的場景在眼前鋪展開來。
越過林間的白鹿,背在身後的長柄薙刀。
狐狸模樣的男孩擋在身前,舉起的稚嫩雙臂是她唯一的屏障。
到處都是嘈雜的聲音,千萬人的話語交雜在了一起。碎片般的記憶逐漸變得黯淡,像是被點燃的陳舊相片,高溫的灼傷褪去其色澤,在火焰的迸裂聲中迅速化作灰燼。
「八木,你沒事吧?」
鈴鹿渾身一僵。下落感消失了,白鹿與男孩飛向遠處。
她正立足於現實之中。
再看向手中的右眼,那奇異的銀光已經消失。她困惑地眨了眨眼。
白鹿與男孩……那究竟是什麼?
「八木?八木!」
夜斗又叫了她兩聲。她這才回過神,把右眼收入口袋中,搖搖頭:「我沒事。」
「感覺你有點沒精神啊。」夜斗咕噥著,「被那傢伙打出恐懼症了?」
「沒有沒有。」她輕聲一笑,朝他們走去,「就是有點累了。你們才是,沒什麼事吧?源先生呢,有受傷嗎?」
源賴光是一點事都沒有,畢竟他壓根就沒摻和進這件事裡。夜斗的情況也還好,只受了些小傷而已,很快就能癒合了。相比之下,大岳丸顯得格外慘重。他的側腰被突出的尖刺劃出了一道長傷疤,左手臂被戳出了一個血窟窿。
他用手緊緊捂著傷口,但血還是不停地從指縫間冒出來,他恨不得罵人了。
「啊……這麼嚴重……」鈴鹿嚇得心一顫,沒有多想,抓起包就往他身邊跑,「我來幫你包紮!」
她飛快地從包里掏出繃帶和酒精棉,先幫他拭淨了血跡。
大岳丸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是因為一不小心把軟弱的一面暴露在了鈴鹿面前的緣故。他別過腦袋,不敢看她,但眼神總還是會不自覺地飄到她的手上。
為了緩解尷尬——主要是大岳丸本人的尷尬,他清了清嗓子,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啊……」
鈴鹿抬頭看著他,覺得他的這個問題有點奇怪。
「因為我們學校的對戰訓練強度很高,經常容易受傷。不過我自己倒是不怎麼受傷,繃帶只是備用品而已。」
「……啊?」
怎麼聽起來有點可怕?
大岳丸撇撇嘴,不再說了,繼續保持別開腦袋的彆扭姿勢。
鈴鹿的動作很快,三兩下就處理好了大岳丸手臂上的傷口,還很有心的給繃帶打上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大岳丸看到這個蝴蝶結就想笑。
「接下來就是腰上的傷口了。」鈴鹿說著,打開了一罐新的酒精棉,「把手舉起來。」
「哈……哈?!」
實在是過於猝不及防了,大岳丸一下子紅了臉,慌張地看著鈴鹿,不僅不抬手,甚至還把傷口捂得更緊了。
「為什麼連腰上的傷口都要弄啊!」他大聲質問,試圖用高音量塑造出自己的有理。
鈴鹿一手拿著酒精棉罐,奇怪地看著他,很不能理解他這是在惱怒什麼。
「當然要弄,你傷的很嚴重啊。」她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快點快點。」
「我……我不要……」他突然彆扭起來了。
「你不要也得要!」鈴鹿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恐嚇他,「過來!」
大岳丸梗著脖子,犟起來了:「我不!」
「快點!」
「就是不!」
夜斗在一邊看著他們的詭異互動,忍不住笑了出來,一聲比一聲響,笑到雪音都想打他了。
但在雪音動手之前,他卻自己停下了,坐直身子,看著空地,瞳孔微微縮緊。
「喂,你們倆,先停一下。」他說,「有人來了……」
空中降下一束金光,其中隱約有個人形。鈴鹿怔怔地看著,不敢出聲。
金光褪去,那人顯出其形。
那是個身著和服的男人,看起來大約是三十多歲的模樣,面色蒼白,眼角以某種悶悶不樂的角度微微下垂,整張臉都寫滿了疲倦。滿頭黑髮披散在背後,發梢幾乎快要觸及地面。許是因為疏加打理,看起來有些凌亂。身上的深色和服層層交疊,下擺繡有菖蒲的花紋,華美到讓人懷疑是否會讓行動變得笨重。
顯然這身盛裝是有些影響的。他始終停在原地,不願挪動分毫距離,只是小幅度地向四下瞄了幾眼,頭也不願意動一下。
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闔上了淺金色的眸子,蹙起眉頭,很是困擾的模樣。
「已經結束了嗎?那我都沒有過來的必要啊……」他自言自語地說著,聽起來像極了抱怨,把雙手揣進了袖子裡,連連嘆氣,「天照可真是,起碼有了確切的消息再讓我幹活吧……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