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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嗎?不,百鬼夜行似乎不是在這個時候……究竟是……」
不管其正體是什麼,都無疑散發著一股詭異感。鈴鹿感覺瘮得慌,趕緊關上了窗,但下一秒卻又被大岳丸重新推開了。
「我要去看看。」
丟下這句話,他就從窗外跳出去了。鈴鹿嚇得心猛抽了一下。不過他很輕巧地落在了地面上,一下就找穩了平衡,並無大礙的樣子,她總算能鬆口氣了。
她在心裡抱怨著大岳丸的胡來,卻感到一陣空落落的驚恐。見到那麼多的妖怪,總難免會讓她害怕。她慢吞吞地重新關上窗,忽然沒由來地感到一陣顫慄感。
從黑影處投來了凝視。
黑影看著她,凝視中濃重的恨意,仿佛要穿透她的靈魂,將她殺死。
在凝視之下,她無處可逃。心臟驚惶不安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她看向那黑影,凝視卻消失了。
似乎只是她的錯覺,但她知道不是錯覺。
她緊緊攥著窗把手,妖怪還在從她的窗前掠過。不知轟鳴的心跳聲響了多久,她才決絕地從窗口跳下。
「大岳丸你等等我!我也去!」
她對著前方的方向大聲喊著,也不知大岳丸是否真的聽見了——畢竟他們之間整整隔了幾十隻妖怪。
她一邊跑著,一邊使用了異能。化形成鈴鹿御前後,她的速度就能更加快一些了。
關於使用異能這事,其實鈴鹿也有稍微糾結過一會兒的。
她總感覺在大岳丸面前使用異能有種膈應彼此的怪異感,所以下意識地很排斥,怎麼也不想以鈴鹿御前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前。
可是如果以普通人的姿態就這麼貿貿然站在妖怪群中,無疑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她需要有自保的力量。
她的速度很快,已經能夠看到大岳丸的背影了。鐮鼬三兄弟跟在她身後,莫名的竟然相當開心。
「看出什麼了嗎?」
經過身邊時,大岳丸聽到鈴鹿這般問他。
他本來想回答「沒有」,但看到她的模樣,卻一下子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還險些摔倒在地。
儘管想說自己已經釋懷,但看到鈴鹿御前的形象出現在眼前,某些不可言說的情緒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冒出頭來。
鈴鹿斜斜睨了他一眼,像是有幾分嫌棄。
「你心裡知道的,我是八木鈴鹿。」
「我……我知道!」
他氣得漲紅了臉,不自覺地把話重複了好幾遍。鈴鹿渾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這讓他更加生氣了。
這樣的她簡直和鈴鹿御前太像了。一想到這個他就氣得牙痒痒。
現在最重要的是黑影……是黑影……不是鈴鹿御前!
他費了好大勁,終於給自己洗腦成功。
那黑影愈發逼近,從影中傳來的不詳氣息愈發沉重,幾乎將空氣也一起毒化。周圍起了一層薄霧,將一切都掩得朦朧,街燈變成了黯淡的光。妖怪們放慢腳步,鈴鹿和大岳丸也慢下了速度。
「感覺不像是妖怪呢。」鈴鹿輕輕地用手指蹭了下鼻尖,嘴角扯出一個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厭棄的弧度,「是神明嗎?也不會有這麼自賤的神吧……」
這幾句話聽得大岳丸不太舒服,分明也沒有戳到他的痛腳,但就是讓他不舒服。
他想了想,或許是因為這些話實在不像是會從鈴鹿口中說出來的。違和感與生疏感,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距離。他偷偷打量了她一眼,發現她已垂下手,虛虛地放在劍上,似是已經準備好戰鬥了。
他收回視線,垂下眼,不再看她。
「再靠近點看看。」他提議說。
「嗯。」
再靠近些,霧氣更濃了,幾乎遮擋住所有的景物,街燈的光也無法穿透。鈴鹿抽出了劍。
他們能聽到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凌厲的刀光劍影割穿霧氣,一時竟成了唯一可見的了。他們停在原地,並沒有貿貿然上前。
誰都不知道在前方戰鬥的人是誰。
忽得,一人穿破了濃霧,出現在視線可及的範圍之中。他手中的劍刺穿了天邪鬼的身軀。他向上一挑,天邪鬼立刻就被分成了兩半。
他的劍身上染了不知多少層血,但他沒有停下對妖怪的殺戮。
「鬼切,把這裡所有的妖怪都除光!」
源賴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一顆樹下傳來。他似乎比他的式神悠閒更多。
「鬼切?源家的陰陽師……」大岳丸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們的身份。
鈴鹿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麼信息,但他看起來實在是有些過於冷靜了,便只好輕聲問他:「是友軍嗎?還是敵人?」
「不知道。」
陰陽師的心思總是難以參透的,更莫論源賴光了。
可他們好像不在意那黑影的模樣。是只想除妖嗎?
鬼切斬殺盡了一片妖怪。可當他一如既往地試圖殺死一隻作亂的小妖怪時,它卻忽然整個膨脹起來,脹成了原本的三倍大。
而後「嘭」一聲,爆炸了。
一大團粉色的氣體從它體內漏出,摻雜著詭異且刺鼻的香氣,迅速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這什麼……好難聞!」
這氣體刺得鈴鹿眼睛疼。大岳丸也連連咳嗽,被折磨得夠嗆。源賴光趕緊轉過了身去,避開這詭異的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