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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開始制定計劃了,但是具體的日子還沒定。不過肯定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
這些話中實際上沒有多少信息量,但卻聽得鈴鹿一陣頭疼,眉頭都擰緊了。她把原子筆緊緊攥在手心,不安地摁著彈簧筆帽,一時間只剩下了雜亂的「咔噠」聲。她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沉思了片刻,才顫顫巍巍地問:「那次的退治,藤原家成功了嗎?」
鐮鼬三兄弟一攤手:「我們哪裡知道啊!我們連大岳丸的鬼船都還沒有看到哩,就被丟到這裡來了!」
「也是……」
鈴鹿懷疑自己著急得都頭腦不清了了。不過大岳丸看起來好像也沒有格外虛弱的模樣,想來那次退治,實際上也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後果吧。她私心希望,那次的退治中人類和大岳丸都沒有受傷。
想到這一點,她稍許安心了些。但這件事,總還是要和大岳丸說一下的。總不能讓他毫無防備。
她把筆丟進筆盒裡,往椅背上一靠,揚了揚手,讓他們繼續說下去。
藤原家的事情說到這裡算是結束了,但是藤原家才不是重點。如果僅僅只這一件事,它們根本就不需要耗費上幾天的時間,一個夜晚就足夠了——這幾天中,它們打探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它們慌張地四下瞄了瞄,確定外頭沒有人也沒有妖怪,才跳下窗台,湊到鈴鹿耳旁,嘰嘰喳喳地小聲說。
「主人,你現在很危險!」
「坂上田村麻呂他在跟蹤你……」
「他的房間裡有好多小紙片,上面都是你!」
三張小嘴不停地說著,越說越慌亂,話語都疊在了一起,無論是誰的話都變得不清晰了。鈴鹿聽得頭痛,五官都快擰成一團了。
趕在大腦爆炸之前,她打斷了三兄弟的嘰嘰喳喳。
「你們一個個來……一個個來……」
慌張的三兄弟冷靜了下來,把整件事重新說了一遍。
它們發現了,坂上田村麻呂對鈴鹿有著詭異的關注度。有幾天,他一直在跟蹤著鈴鹿,甚至歸納出了她在什麼時間段大概會做些什麼事,甚至還把這些內容寫在紙上,每日必翻閱一次。睡前還神神叨叨的,眼神里有著詭異的熱切,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正常人。
照三太郎所說,他的房間裡還貼著很多「有鈴鹿的小紙片」,鈴鹿猜測它口中的小紙片指的應該是照片。
那些照片有幾張是放學路上偷拍到的鈴鹿,還有使用異能狀態下的她。
——也就是,神明姿態的她。
鈴鹿聽得一陣惡寒,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讓她發顫。她的一切都似乎在被坂上田村麻呂監視著,而她卻渾然不知。
她忽然想起先前在公園被偷窺的經歷。仔細想想,說不定就是他。
前幾天的時候,坂上田村麻呂找過她一次,但說的都是些請求她的原諒的話。那時候她就感到了一種詭異感,下意識地對他有點牴觸,但還是很清楚地向他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可能是因為那天是由父親八木俊平來接她的緣故,所以他沒有糾纏很久,說著「明白了」之類的話,就離開了。
他到底是擺出了一副怎樣的面孔在對待自己呢,他的所謂道歉只是想掩蓋他真正的心思呢?
他,是不是斷定自己就是鈴鹿御前了……
三兄弟坐在鈴鹿的書桌上,已經把坂上田村麻呂變著法地翻來覆去罵了幾十遍,但還是不解氣。
「那傢伙和藤原家陰陽師商量的時候居然還說要把主人你當做誘餌,引大岳丸過來!」一太郎憤憤的說,「該死的傢伙!」
「不過有個陰陽師說不想牽扯更多的人進來,所以就拒絕了。」二太郎補充了一嘴。
現在可以確定了,坂上田村麻呂根本就沒有懷揣任何好心思。
鈴鹿輕輕錘了幾下心口,捧起杯子把茶喝光,這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一些。她又問三兄弟,坂上田村麻呂睡前究竟在念叨什麼。
它們說沒怎麼聽清楚,好像是一直在反覆念叨著「鈴鹿御前」和「神明」之類的詞語。
——坂上田村麻呂只是劊子手。
鈴鹿御前在夢中說過的話又響起來了。
事情果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鈴鹿一度想放棄思考,但她也知道不行。她已經被牽扯得很深了。
她忍不住發出了一連串嘆息聲。
「不管怎樣,還是先和大岳丸說一聲藤原家的事情吧。」
她嘀咕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屏幕的螢光打在臉上,她忽然想起,是沒辦法用手機聯繫到大岳丸的。
確切的說,她壓根就沒有任何能夠聯繫到大岳丸的方法。
……
「真是的!不想見到他的時候回回都能被他找上,現在有正事了卻連他的鬼角都看不到!這個混蛋鬼王!」
鈴鹿怒摔手機。
遠在藤原家外圍的大岳丸打了個噴嚏,但他沒有放在心上。他只當是剛才吹過的那絲涼風惹的,不知道是有人正在背地裡罵他。
小小噴嚏沒有太大影響。他揉了揉揉鼻子,視線越過藤原大宅的後窗。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坂上田村麻呂。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觀察著坂上田村麻呂的一舉一動。如此行為,除卻是為自己增加勝算之外,還是為了知道坂上田村麻呂究竟在盤算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