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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博恩說:「這次會上,幾位委員的發言不約而同透出了一個跡象,他們似乎有意淡化新世界組織的罪行。每次開會都有人提出防範新世界的侵襲,向群眾普及新世界組織的危害,推動群眾檢舉揭發身邊的新世界成員,但近兩次委員會談起新世界的時長明顯縮短,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度若飛皺眉:「自從兩年前,新世界公開撤離,基地里沒有發生過可疑的□□,揪出來的組織成員也不多。我以為他們放棄中辭了,你的意思是他們還在搗亂?」
邢博恩搖頭:「我們沒有證據,但我覺得事情不應該這麼簡單。埋伏在基地里的間諜不可能一直不動作,他們沒有挑起明面上的爭鬥,也許因為他們進行的是暗地裡的工作,我們看不到。」
度若飛問:「哪方面的?你們有懷疑嗎?」
邢博恩看了丘杉一眼,說:「這次,財政局局長和企業家商會會長的發言著重講到基地對財物的需求,我們猜測,這有可能是新世界的鋪墊。丘杉,還是你來說吧。」
丘杉慢條斯理:「屍化病毒殺死的人數未知,我估計存活率不超過百分之二十。人口蒸發到這個程度,大大減緩了資源消耗的速度,又可以保證一定的勞動力。新世界要的不是廢棄的世界,現在幾個地區已經建起基地,開始由混亂轉向穩定,他們一定會有下一步動作。」
度若飛:「怎麼確定?萬一他們就是反社會反人類,沒有後續計劃呢?」
丘杉解釋:「像屍化病毒這樣致死率極高的人造病毒,至少需要幾年時間研究。招募科研人才、保證實驗進度,這要求足夠的財力物力;實現多區域同時投放病毒,這裡面的內容就不好說了,可能有軍政力量的支持。總之新世界不是小打小鬧,它的規模很龐大。」
度若飛:「然後呢?」
丘杉:「想要避開政府耳目發展成一個龐然大物,它必定要經歷身不由己的階段。就算初衷只是殺人、殺人、殺無數人,發展到現在,也不可能那麼『純粹』。大肆殺人沒有利益,重建世界才有利益,利益是永恆的驅動力。」
度若飛明白了:「他們肯定要重建一個符合他們期望的『新世界』。」
丘杉:「對。與其自己召集倖存者重建城市,不如滲透已有的基地,這樣更加省時省力,也能解釋為什麼他們要安插很多奸細。他們想要潛移默化,暗中推動,把基地變成新世界的一部分。」
度若飛悚然,胳膊上立刻起了雞皮疙瘩,也終於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她以為「基地」是倖存者努力自救的成果,結果卻可能是為他人作嫁衣,這種被窺伺、被控制、被奴役的感覺太恐怖了,果實被搶奪的前景又讓她心頭騰起了憤怒。
度若飛的積極性空前高漲,問道:「你們想到什麼辦法了嗎?我能做什麼?」
邢博恩與丘杉對望一眼,邢博恩說:「現在一切都還是我們的猜想。新世界蠢蠢欲動,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小心防範。接下來一段時間咱們儘量保持聯絡,一旦委員會有了新動向我們會儘快通知你,如果你在軍隊裡察覺到風向變化也來告訴我們。辦法還在考慮,但是只要比別人掌握更多的消息,咱們就能爭取主動權。」
度若飛點頭:「我明白,有消息我就來找你們。」
這兩年新世界沒有跳出來,她便覺得新世界離她的生活越來越遠,見到度珍寶也沒能拉響她心中的警鈴。今天聽邢博恩和丘杉分析,她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都犯了一個致命錯誤,他們都對新世界放鬆了警惕。
當他們忽略新世界的時候,新世界卻虎視眈眈,伺機給所有人一個教訓。幸好她及時醒悟過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回去的時候,度若飛的心情比來時更加沉重。
緊迫感讓她的大腦不停運轉,然而邢博恩丘杉都沒想出應對辦法,她當然更想不到,夜裡躺下時,她已經頭昏腦脹了,腦子裡又跳出度珍寶的身影。
新世界的距離忽然拉近,度珍寶的身份隨之有了真實感,狠狠扎了她一下,她後知後覺,她和度珍寶現在站在了對立面。想到度珍寶口口聲聲說自己屬於組織,她再度後悔自己沒把度珍寶綁回來。
她不會反洗腦,邢博恩丘杉一定可以,一天說不通就一天把度珍寶隔離保護起來!
腦海里浮現出度珍寶站在河邊「目送」她離開的身影,度若飛用力閉上眼睛,翻身趴在枕頭上,強忍回了眼淚。
新世界還沒冒出頭,度珍寶也不知道在哪裡,兩件事她都沒對策,偏偏腦子停不下來。正想找點別的事分散注意力,第二天就有人撞上槍口。
十一中隊的中隊長,原搜救隊隊長,衛超,因為十一和十二中隊的隊員打架,說了一句「十二中隊軟趴趴」,被度若飛知道了。這不是找打?
搜救隊成立的第一天起,度若飛和衛超就不對付。衛超這人特別看不起女人,一開始度若飛能忍,她靠能力說話。可是衛超走極端,半點都不遮掩,放話說軍隊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只會拖後腿,不但當面貶損,而且一有機會就想把女隊員趕出隊伍。
那時度若飛還沒當上副隊長,被逼急了,和他打架毫不含糊。打過一次以後,女隊員們不知不覺中以她為主心骨,兩人就有了敵對的意思,從此見面互相都沒好臉色,再打架當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