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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成也道:“惠娘,你省點心,孩子哪有你想的那麼嬌氣,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在外面,也沒見有人伺候,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惠娘頂嘴道:“我只這麼一個女兒,不cao心她cao心誰。”

    康成一向不喜歡聽惠娘講這些話,所以臉色不太好看。安如眼見著康成要發怒了,忙在中間cha話道:“大哥和安意過年回來嗎?”

    “重慶那邊新近來信,說安意有了身孕,受不住長途奔波,很可能不回來了。安邦是否回來也並不能確定。”

    惠娘也知自己說錯話了,忙說點別的以轉移康成的怒火。

    “安如,你別嫌媽煩,安意比你小了四五歲,可如今卻連孩子都快有了。你到如今卻連個發展的對象都沒有,你該對自己終身大事上上心的。對了,前段時間你往家裡來信不是說已有喜歡的人了嗎?和人家處得怎樣,要是關係定下來了,就帶回來給我和你爸看一看。”

    安如拿筷子地手頓在半空中,然後小心縮了回去,顧著埋頭吃飯,就差沒把腦袋都埋在碗裡去了,“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您著急也沒用!”  

    惠娘原本豎著耳朵聽消息,得了安如的話後心裡免不了一陣失望,她還指望著安如明年就能把自己嫁出去。

    不禁埋怨道:“說胡話,我能不著急嗎?你和媽說說對方條件怎麼樣,媽幫你參考參考。”

    安如正想著要怎麼回話,筍兒從外面小跑進來,打斷了她即將要說的話。她臉上不知是因為跑急了,還是被冷風chuī的,紅彤彤地一片。

    “大小姐,外面有位趙先生說是你的朋友,我要把人帶進來嗎?”

    安如心一跳,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來辛楣的名字來,轉而又好笑地搖搖頭,辛楣人在重慶,如何會出現在上海。

    可她並不認識其他姓趙的朋友。如此,她不禁疑惑地問:“你問清他名字了嗎?”

    “那位先生說他叫趙辛楣。”

    安如突然站起身,放在碗上的筷子因為她的動靜啪嗒一聲掉地上去了,她忙蹲身將筷子撿了放在桌上,道:“爸,媽,你們先吃,我出去看看。”

    惠娘對女兒時時刻刻關注著,見安如慌慌張張的,臉色還極度不正常,忙追問道:“安如,這位趙先生什麼人?”  

    “只是個普通朋友。”

    安如走出去後,惠娘滿腹疑心卻沒有放下,她瞧了眼還沒退下的筍兒,問道:“筍兒,你見過那位先生,你和我說說他什麼模樣。”

    筍兒連回憶都不用,忙道:“那位先生年齡和大少爺差不多,比大少爺要高些,威風些……”

    筍兒說完,惠娘點點頭,疑心愈發重了,以前偶爾也有人上門拜訪,卻沒見安如這麼失態過,只見惠娘對康成道:“老爺,廚房還熬著湯,這麼會還沒上來,我去瞧瞧。”

    康成看向惠娘眉頭緊皺,不是太能信服她找的這理由,不過還是點點頭。

    外頭,安如出了大廳後,沿著羊腸小逕往外頭走去,快到鐵門的時候,她不禁放慢了步子,如今她不知該以何種姿態去面對辛楣。

    她沒想到他真的找上門來了,轉而又有些好笑自己的患得患失。

    安如直呼了口氣,氤氳的熱氣盤旋上升濕了她的眼眶。辛楣的模樣漸漸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

    “吃飯了嗎?”許久未見面之後,最先出口的竟只是這一句無關緊要地言語。  

    辛楣說吃過了。

    其實他剛下船隻簡單將自己收拾一番就順著鴻漸給的地址找過來了,只昨天晚上在船上吃過一點東西,下了船後忙東忙西的確實沒顧上吃飯。

    安如點點頭,一時間,漫漫雪地里兩人竟相互無語。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眼中的疲憊掩去,終是由他打破了這靜謐。

    “安如”,辛楣深吸了口氣接著道,“我想你了。”

    他想她了,在重慶的那些日子恨不得飛奔到她身邊,即使仍受冷眼,他也不在乎,只要他能看著她就好。此刻他抑制不住想要將她抱到懷裡的衝動,只是他不能,他已經嚇到過她一次了。

    安如被他眸子裡的專注驚到了,在他的主動攻勢下,她完全喪失了主動權,此刻她無措到了極點,惶然想要逃離辛楣所劃定的領地。

    良久,她才站住陣腳,以使自己表現的不太落魄,她有意蓋過他的話,“你不是回重慶了嗎?什麼時候到上海的。”

    “今晨剛下船”,辛楣看外面她臉凍得通紅,“安如,天怪冷的,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家裡今天不方便待客。”

    安如話音剛落,惠娘就從轉角處走了出來,似乎是剛到,她埋怨道:“安如,媽平時怎麼教你的,客人來了也不知請人進來坐一坐。”

    安如不知母親將他們的對話聽進去了多少,不禁耳朵燒得通紅,“媽,你什麼時候來的。”

    惠娘同安如打著哈哈,“媽剛到。”

    說完就不理她了,而是將辛楣打量個遍,心裡不禁滿意地點點頭,面上裝著一派從容的模樣,她道:“這位是趙先生。”

    “是,我是趙辛楣,伯母叫我辛楣就好了,我是安如的朋友兼”辛楣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同事。”

    安如被他搞得心神緊張,最後才認命的將人請了進去。

    康成吃完飯就回了書房,而惠娘便仿佛沒了安如這個女兒一樣,專注著和辛楣聊了起來。

    安如坐在桌邊,撐著頭看著聊的正興起的兩人,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她也沒聽辛楣講了什麼有趣的話,怎麼將母親逗得喜笑顏開。  

    如此之後好些天,辛楣隔三差五地就要往許家跑,很勤快。

    一日,辛楣走後,惠娘將安如單獨叫到房裡,開口就是,“安如,說說你對辛楣的感覺。”

    “媽,您別問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和他之間並不是您想得那麼簡單的。”

    “你這傻孩子,你是我養大的,我能不了解你。你還記得一年多以前,你是怎麼對付宋盛和的追求的,你直接躲在外面連人面都不見,可你對辛楣不一樣。媽是過來人,你對他的qíng媽都感覺得到。”

    惠娘打斷了安如要說的話,“你們之間或許有些矛盾,但並不是頂了天的大事。人的一生能夠遇到一個你愛著且又愛著你的人並不容易,愛一個人而不能在一起終究是一種遺憾,媽不希望你因此而抱憾終生。”

    惠娘說著說著眼裡已摻雜了另外一種qíng感,她在說此事時而又聯想到了另一事。

    安如眸間有些複雜,她不是不懂母親話里的意思,她難得是要如何將那一步跨出去。

    “媽,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惠娘輕撫了女兒柔軟的發頂,愛憐地道:“傻孩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媽都無條件支持你,只要你不為自己所做的決定後悔。媽最想看到的是你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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