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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潤一郎大人。」
門打開了,屋內溫暖柔和的光線透了出來。很多時候,夏村是看不透星村潤一郎這個人的,即便他不會魔法,哪怕這個人表面如何的普通。現在,夏村也無法從潤一郎的面部的雙眼中看出些什麼來,只是他對於他的忽然造訪,沒有表現出訝異。
「原來是夏村啊。要進來坐坐嗎。」
潤一郎側開了身體,讓出了道路,不論是言語還是舉動,都充斥著肯定的意味。
就像是他知道他來這裡的目的。
夏村用被帽檐遮住的眼睛凝視著潤一郎。潤一郎是個溫和而冷漠的人,夏村是這樣覺得的,他溫和的幾乎能夠同任何人交好,卻也是個冷漠到平靜的人。
「那麼,打擾了。」
「客氣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你是想吃些橘子,還是溫水?」
「不,不用了。」
「坐吧,不用顯得拘謹。」
潤一郎回身將門關上,然後在暖桌邊坐下。桌上的竹筐里堆滿了柑橘,還有被剝下的柑橘皮被整齊的擺放著。
整間屋子顯得狹小,書架、紙箱、還有個佛壇,占據了近一半的面積,但都被收拾的很規整。
佛壇前的香爐里,還剩下半截的香沒有燃完,一縷一縷地煙靜靜地向上飄著,然後分解、消失。
夏村知道佛壇祭拜是誰。這或許是夏村認為潤一郎冷漠的一個原因,即便在親眼所見自己如同親人的骸骨,也沒有難過、恐懼的負面情緒。潤一郎顯得很平靜。
他不認為潤一郎會懷疑那具骸骨的真實身份,虛假的東西往往無法欺瞞潤一郎的雙眼,這個人對這方面總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也不認為潤一郎會知道葉風還【存活】的消息,畢竟誰也無法保證公主大人能否真的存活!
「夏村是來這附近探查的吧。」
潤一郎問道。
「…是的。已經確定了果實的存在了。」
「那麼,突然過來找我?」
潤一郎低著頭,慢慢的撥著柑橘。
「哪怕事態已經到了很嚴峻的地步了,您還堅持著中立的態度嗎?!」
潤一郎嘆了口氣,「哪怕是假借關心之名也好啊,夏村,你還是一樣的直白。」
「……您的安慰同樣重要。」
「如果是說黑鐵病的話,持有先代贈送的護身魔具的我是會避免金屬化的。」
就隔著整個暖桌的距離,夏村注視著那雙灰藍色的雙眼,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被不自覺的帶著話走,只是一兩句話的時間而已。
「我並不打算站在葉風的那邊,但是同樣的,也不打算成為你們的同伴。」潤一郎並不覺得保持中立是件壞事。
「那我就單刀直入的說了,公主大人是否在您這裡存留了一份危險的魔具?」
「這話並非是左門的意思吧。」
「是的,但是……」
潤一郎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夏村。
「說到葉風,你要不要也來上柱香。」
香爐里的香還沒有焚完,夏村卻從潤一郎的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壓迫感。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他沉默的起身,跪坐在佛壇之前,將點燃的香置入香爐,雙手合十,真是如同祈禱一般。
如此距離的看到這位公主大人的相片,同夏村所熟知的不同的是,照片中的少女更像是一位驕傲的平凡人,肆意卻又隨意的笑著。
「談判這種事情,並不適合你呢,夏村。」
「是的。」
夏村很乾脆的承認了,大概只是因為確認這次的絕園果實,而潤一郎的住所又在這附近,所以他才會忽然的造訪,並沒有左門大人的授意,而是自我的主觀意志。不論是想要獲得那份魔具也好,還是想要勸說潤一郎也罷,即便是失敗了,他並不為此感到尷尬或者沮喪,他的確不擅長言辭。
佛壇靠近窗戶,窗簾並未被拉上。窗外的黑暗依舊深沉,微弱的光線拼盡全力也無法在這之下生存,天氣陰鬱,風也窒息。或許就在今晚,這個陰沉得安靜的小鎮就會發生可怖的情景。
「要走了嗎?」
潤一郎重新坐了下來,他看著夏村走向門口,沒有要相送的意思。
「是的,祝您晚安,潤一郎大人。」
「夏村。」
「嗯?」
夏村站在門外,停住了腳步。
「謝謝,因為你的關心。」
夏村這才反應過來,他將帽檐向下拉扯了一下,似乎是要遮住什麼,而喉嚨里發出了模糊的聲音,隨後,他才將門給關上了。
今天的天氣一直不好。灰暗而沉重的雲層幾乎遮掩所有的光線,在公路上行駛的小貨車總是發出空洞、冰冷而難受的聲響。這種天氣,讓吉野每一分鐘都以為——大概是要下雨了——的感覺。然而直到夜色再次降臨,也不見絲毫的雨水滴落。
這應該不是壞事。吉野漫不經心的看著塚田町的街道,如果下雨的話,此時他和真廣兩人應該都會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了。
「吉野。我們到了,魔具,就在這裡呢。」
是的,塚田町,在這裡,他們將拿到那最終的魔具。
吉野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這樣的天氣讓他覺得壓抑和不安,他總覺得自己在發抖,看著這暗色下的町市在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