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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嗎?」
「怎麼會,你從來不會隨便亂說些什麼的,不過,真廣,連搜查本部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個人又能做些什麼?」
這種話,從吉野的口中說出來,已經算是很含蓄的表達了。真廣很了解吉野,他總是這樣的平靜,但此時聽到吉野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讓真廣覺得喉嚨發痛。
他緊盯著吉野脆弱的喉結,想讓它撕裂開來,流出鮮紅的血液,然後再吞下去,他想,大概只有這樣,才能夠緩解著乾渴疼痛的喉嚨。會有這種想法的他,果然變得很奇怪了。
真廣低沉的悶笑了兩聲,喃喃地道,「你這不是也,挺能幹的嘛。」
「你剛剛,說了什麼麼?」吉野轉頭,看向真廣,他剛剛沒有聽清楚。
「不,什麼也沒有。」真廣笑著避開吉野的視線。
只是他的這種笑,卻讓吉野覺得壓抑,什麼樣的事情,會讓真廣成為這幅模樣?吉野開始仔細的回想著他沒有聽清楚的那句話。
不過,真廣所的這話,真的沒有絲毫的深意,他只是稍微感嘆一下――原來,吉野也交上了女朋友,這不是,挺能幹的嘛――那一天,啊,大概是一星期之前,即使打了一架也沒能讓自己心情放鬆的他,突然的,聽到了他們班裡的人在小聲的議論著這個事情。
沒想到瀧川也交上了女朋友真讓人嚇了一跳。
以前我還以為他不會走這種桃花運呢。
然後,他多問了一句。想起當時那些人的描述,真廣都想要吹起挪揄的口哨聲。
到了放學的時候,那傢伙一個人留在教室里,一直入迷的盯著手機,我們從後邊偷看,那好像是和女友約定約會的簡訊,還帶著照片,不過沒能看清楚……
喂,瀧川不是說要我們別對別人提起這件事的嗎!
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麼――真廣那不明顯上揚的嘴角,向下拉了拉。吉野沒什麼朋友,他不得不將話這樣來理解――不要對真廣提起這件事。這甚至讓真廣開始聯想起愛花死前的時候,他就發覺吉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這是否就是吉野隱瞞著他的事情?
他隱瞞了他有多久了?從發現這件事情之後,真廣也有刻意觀察過,吉野他,總是時不時拿出手機來擺弄一陣。和女朋友的約會,為什麼不去,卻還是一副著迷的,有著強迫症似的,總是拿出手機來。推掉了和女朋友的約會,卻總是同他一起來墓地祭拜……惹得真廣想要嘲弄他兩句,不會是和女朋友掰了吧,之類的話。
真廣深呼吸了口氣,既然吉野想瞞著所有人就應該有他自己的理由,他會當做當時什麼也沒有聽到過。
不過這樣也好,吉野他,一副很在意自己女朋友的樣子,作為吉野的幼馴染,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模樣的吉野,那麼,他這次所要做的事情,就不要再將吉野給牽扯進來了吧,反正,吉野他也總是苦笑著抱怨著,將他牽扯到一件件麻煩中的事情。這樣一來,可真是如了他的心愿了,不是嘛。
啊,為什麼他要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真廣煩躁的搖著頭。
「真廣,你真的沒事嗎?」吉野拉住真廣,擔心的問著,他能察覺出來,此時的真廣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在動搖著。
他並非沒有見過這種樣子的真廣,他記得很清楚,現在的真廣,就像當時面對著愛花醬的時候一樣,暴躁而不安,情緒很不穩定,就連氣息都變得混亂。從愛花醬死去之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這幅模樣的真廣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真廣被動的停住腳步,他低嘖了一聲,說,「我沒事,只是想著,案件一點線索都沒有,我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所以有點著急罷了。」
「是嗎……」
「啊。」
吉野放開拉著真廣的手,冷冷的瞪視著真廣,不發一言。他在說謊,這根本就不需要仔細的去思考就能得出結論,真廣他,絕對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變得焦躁。
「嘖,你那是什麼眼神啊!」
吉野搖了搖頭,「不論用什麼樣的手段,你都會抓住犯人,然後為愛花醬報仇吧。」
真廣頓了一頓,他咬緊了牙根,「我說過的吧,哪怕是不擇手段,我也要糾正這不合理的一切!」
有情緒,從身體裡慢慢的涌了上來,吉野不知道怎麼來形容,只是口中泛著苦味,這讓他想將這種情緒吐出來,但它卻生了根,怎麼也驅逐不開。吉野撇開頭,低聲喃喃了一句,「還真是可怕,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著和魔鬼簽訂契約,然後達成自己的願望的東西的話,真廣也一定會不顧一起的去嘗試吧。」
「如果真的有這種東西的話。」喉結動了動,真廣慢聲慢氣地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對於現在的真廣來說,只能用這樣的話來形容吧――真是,殺人者在任何地方都不應該得到庀護,復仇是應無界限的。(注1)
吉野喘著氣,他在懊惱著,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懊惱著什麼。這些不過都是藉口而來的謊言之詞罷了,他為何要順著真廣的話,然後讓真廣逃避他之前所問的問題?他應該追根究底的不是麼?他又有什麼樣的資格去追根究底,反正,他也不是一個會主動去探究著什麼,主動去做些什麼事情的人,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