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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發燒感冒——」真廣倚靠在門框,他的手拉扯了一下稍微有點長的頭髮,瞄著吉野的背影,說道,「我記得,哪怕是被別人打得再慘,掛彩的如何多,也沒見到你這幅模樣過。但是——」
真廣說著自己察覺到的地方,「嘴角、手腕——我昨天,有用上那麼大的力氣麼?居然,紅腫青紫了——」他昨晚上,便有著這種差異的想法,他覺得,被他擦拭過的嘴角,被他用力握緊過的手腕,會不同程度的紅腫青紫起來。只是沒想到,居然被他給猜測個正著了。
「這個?」將上衣褪了下來,換上了乾爽的衣服,聽到真廣的話,手碰了碰左邊的嘴角,還有有些青紫的手腕。「這我還真沒發覺,倒是沒什麼刺痛的感覺——這,大概是因為身體的溫度太高,引起的吧。而且,不只是我吧,即便是強悍的真廣,不是也應付不了小小的感冒麼!」
「……誰告訴你的?!」覺得被吉野給嘲笑了,真廣覺得有些不自在,然而他的印象里,自己感冒,並沒有吉野發現過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有種不敢置信的語氣,「愛花!!」
「誒,愛花醬可是這樣說了,被感冒給打倒的真廣還真是……噗…」
「你這傢伙,剛才笑了吧!」
「不,並沒有。」吉野堅決否認著。他接著換下了濕濡的褲子。他將換下的整套衣褲收拾得整齊,然後走到換洗間,將衣褲放進了洗衣機。他並沒有著急著啟動機器清洗,他喘了口氣,準備等著感冒好了的時候,再來一起收拾。
「吶,吉野,我們究竟為什麼會成為朋友呢?!」
忽然聽到真廣問著這樣的問題,語氣居然顯得有些彆扭的認真。吉野回頭,並沒有在換洗間的門口發現真廣的身影。他走出換洗間,才看到真廣,他已經重新坐在了沙發上,手上拿著毫不客氣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冷飲。今天的真廣,總是說著奇怪的話,而且問著奇怪的問題。
真廣並沒有等著吉野的回答,他喝了一口冰涼的冷飲,涼意從口腔順著喉嚨,穿過了胃腸,在這個炎熱的空氣中,別樣的爽快。他想起今天聽到的那些女生們談論的話題。明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瀧川吉野總算是下定決心和不破真廣分手了——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的吧。只是,為什麼他會這樣在意?!
「今天,聽到了我們班上有人談論起來。吶,我們究竟為什麼會成為朋友呢?」
「我們並不是朋友。」
「呃?」真廣詫異的抬頭,看著微笑著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的吉野。
「我們之間只是孽緣罷了。」吉野這樣說著,他這樣說著的時候,一直的輕緩的微笑著的。
第十五章
「我們之間只是孽緣罷了。」
吉野說話的時候,也並沒有離真廣太近,他從桌上拿過空掉了的透明玻璃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溫水,這才再次坐回了他之前躺了很長時間的那張寬大的長沙發上。他這樣說著,他說話的聲音還是沙啞而小聲的,就像總被什麼東西所蒙上了一層。
但這並未影響到真廣,因為這算不上小,但對他來說也算不上大的客廳,此時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門和窗戶都是關好了的,將那嘈雜得擾人的、經過晚上擔驚受怕卻又馬上高昂叫囂著的蟬鳴阻隔了很大的一部分。只還是無法讓刺目的陽光變得柔和罷了。
只是孽緣啊——看著說著這話時,還輕緩的笑著的吉野。他換上了一套簡單的、略微顯得寬鬆的居家服飾,總算是讓自身變得乾燥舒適起來,而陽光也灑進來的光線,落在他的腳邊,他似乎覺得這樣的說詞是極其正確的,反而一副紓緩的表情。真廣拉聳著嘴角。
「雖然這樣說也沒錯,但是——」真廣略帶譏諷地說著,被他握在手中的冷飲罐不堪重負的發出悽慘的呻.吟聲,「還真是一針見血毫不留情啊。」
「可不是麼,明明都躲著你走了,結果還是被牽扯進來。」
吉野並不擅長應付像真廣這樣的人,嘛,怎麼說呢?他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都偽裝的完好,既不和別人太過於親密,因為那樣,會讓自己無時無刻不處於被動狀態;也不會和別人太過於生疏,這會讓自己被周圍的人給孤立起來。說起來,當時的真廣,可不就是被人完全的孤立起來了麼。
但真廣和他不一樣,真廣他…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誰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對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漠而不屑的模樣,讓人難以接近其身邊的孤高模樣,只要接近真廣,不論是誰,都會受傷的吧。但他卻從來沒有在乎過旁人眼中的自己吧,他就是這樣,無所不能,隨心所欲地行動,總是一副叛逆的樣子,自由自在的活著。
所以說,他才不擅長應付這樣的人啊!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他就會偏離正軌。嘛,也不是沒想過乘機不要再和真廣有什麼深入的關聯了。但是——
「吉野,你有想過,不再和我有過牽連嗎?!」
「嗯,有過這種想法。」
「有過嗎?」真廣重複了一遍。和冰冷的飲料罐接觸的手掌,因為溫度的冷熱差距,都變得有些麻麻的感覺了,他瞄了一眼吉野。
這大廳真的是亮堂得刺眼啊。那炙熱的炎陽真的是絲毫不肯收斂,只是將暴露在它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的一切全部變得炎熱和乾裂了也還是不滿意,它費盡了心思,將它延伸的觸角爬過透明的玻璃窗,奮力的將整個大廳變得更加的明亮和燥人。這刺眼的光線,竟是讓吉野的話聽起來如此的理所當然和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