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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身,看著不再在她面前刻意掩飾了的吉野,低掩著眉,說:「嗯,一起走吧。」
吉野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吉野的家在哪裡,他們只是保持著相對無言的狀態,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直到離開墓地越來越遠,能看得看越來越多的路燈,能聽見越來越多的人聲和車輛駛過的聲音,吉野才率先打破沉寂。
「我和愛花醬的關係,是愛花醬告訴你的麼?」
聽到吉野這樣一問,她搖了搖頭,微微澀笑著,「是某個總是用微笑掩飾著真實自我的傢伙告訴我的。」
吉野思索著自己是否有認識這樣的人,良久,他不禁說道,「你說的這個人,好像就是我一樣。」他撓了撓臉頰,但他的確不記得他有認識這個女生,而且,他也沒有將這樣的事情胡亂說出去,他也不太記得愛花醬是否認識這樣的人。到最後,他才猛然想到,他還不知道這個女生的名字,他問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對于吉野問著她的名字,她顯得不自然,眼神遊移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吉野嘆了口氣,他知道她顯然不想講她的姓名說出來,「嘛,如果不想說的話,就算了。」
她別過頭,眼光閃爍著,沉默不語。直到她真的感覺吉野沒有介意她的隱瞞,她才重新打量著吉野,咬了咬下唇,問道,「為什麼,就你一個人來祭拜愛花?不破真廣呢?」
「真廣?啊,他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忙。」吉野有些敷衍的回答著。
這幅模樣,倒是並不似她預見他們倆時候的狀態,簡直就像兩人吵架了一樣。再聯想起,她今天只看到吉野一人來祭拜愛花的場景,這讓她在傷心的時候,又多了一絲笑意,原來,吉野也有這幅彆扭的模樣啊。她伸出了手,動作略顯曖昧的在他的髮際邊撫摸而過,在吉野吃驚的時候,輕笑著說著。
「大概,他還沒有坦率的接受,他的父母,還有愛花死去的事實吧。不過,這樣一個人根本就不用去擔心,他總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願望,比起他,倒是吉野你更讓人擔心。」她說完這句話,有些黯然的想著,比起真廣那個傢伙,吉野卻一直還沒有完全放下,哪怕他知道,復活一個人是違背常理的,即便是魔法也做不到,他也比任何人都想,讓不破愛花活過來。
――我所相信的理,到底、是什麼啊!
回想起不破愛花的死亡,那滿地紅得刺眼的血液,讓她渾身發顫,再次忍不住懷疑著自己堅信的理。她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時候,那個地點,她究竟又為何要逗留到現在?
――啊,啊!這是怎樣一個被詛咒的因果啊!(注1)
「他只是,還沒有坦率的接受…嗎……?」吉野喃喃自語著。
說到底,為何我會覺得,愛花,就這麼毋庸置疑的死了呢?
吉野恍恍惚惚地,這才想起,在接到真廣的電話,趕到現場的時候,真廣說的這樣一句話。他在質疑著這個事實啊。吉野停下腳步,忽然輕笑出聲,帶著苦意,「說不定,真是這樣啊。真廣他――」
前方不遠,街頭小巷裡傳來了悶聲的痛呼聲,隨即,一個低沉地,帶著兇狠地聲音傳來,「這個時候找我打架,你們還真是放不乖啊。」
吉野很熟悉這個聲音,他訝異的呼了一聲,「真廣?」他想那個巷子跑去,他想起來今天放學的時候,班上的那個男生說,學長們準備找他的麻煩,看起來,他們是準備趁著兩人分開的時候,逐個圍堵吧。
她停住腳步,沒有跟上去,她看著吉野消失在巷子口的背影,堅定的說著,「我明白……我不得不回去,不得不去傳達,不得不去打倒、我不可以逃避……吉野,真的,很對不起……」
她轉身,走向和吉野相反的方向,「回去吧,回到大家的身邊。」她這樣對自己說著。
「真廣!」等到看到了真廣的身影,發現地上倒著的,可不都是他們學校三年級的那些學長們,真廣雖然還穩穩的站著,但看起來,也還是受了傷,看起來很是狼狽,吉野沉著臉,壓低了嗓音。「為什麼真廣你會一個人和他們打架。」
真廣挑了挑眉,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吉野,看著地上倒下的人,冷哼了一聲,「可是他們自己過來挑釁的。」
「一個人打這麼多人,為什麼不知道逃啊,你是笨蛋麼?!」
真廣定定的看著惱怒著的吉野,忽然悶笑出聲來,「你怎麼,說出和愛花一樣的話來。」
「我……」吉野望著自顧自的悶笑出聲的真廣,平靜地說著,「明天,明天,好好的去祭拜一下愛花醬他們吧。」
真廣斂住笑,含糊不清的嘟嚷著。
「將墓地棄之不顧的話,看起來就像是對家人的死並不悲傷一樣,警察說不定也會懷疑真廣,然後終止調查什麼的……」吉野細細的數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勸解著,真廣卻還是冷著臉,不發一言。吉野嘆了口氣,他微笑著說著,「算了,總之,先回家吧,得幫你把身上的傷都處理一下才行。」
真廣的眼睛一直隨著吉野,他細查著他那副淡笑著的模樣,最後,他低嘖一聲,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吉野知道,真廣他好歹是接受了他這樣胡亂編造的理由。
――吶,真廣,你此刻的願望,你此時所追求的東西,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