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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抬頭,沒有了人造的天花頂的阻擋,微小的雪就這樣直直地落在他的臉頰上,被他呼出的白色霧氣籠罩著,頃刻間就消散了,他伸出手,接著這些脆弱的雪花,他的手早已經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冷得快沒有知覺了,即便是這樣,這些脆弱的雪也經受不了這些溫度,瞬間化開,不留一點存在的痕跡。他抖了抖手裡借來的傘,撐開來。
真廣他,如果還活著,也許現在正在殺人吧。但是,真廣,你所追求的東西,即難以得到,同時又很無趣,就算到手了也,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嘛,這樣做的我也,相當不行呢……」看著眼前的墓碑,吉野閉著眼睛,呢喃著,「我到底,在胡亂想些什麼啊……」
學校距離墓園的這條路,說不上近,但這整條路上,卻被他這樣胡思亂想的走過了。他還真是,無時無刻不被那惡劣的兩兄妹給作弄著。
墓碑的附近也很乾淨,總有工作人員會來經常打理,上次他帶來的花,早就被換成了嫩黃色的小雛菊,痕跡什麼都沒有,毫無生氣,也是,現在真廣失蹤了,他家裡又再沒有任何人來了。吉野扯動著嘴角笑著,真廣他,才不會情願的來這種地方。
「你就是不破真廣嗎?」
真廣?吉野吃驚的回頭,卻發現說話的人,是穿著黑色裙裝,背著一個很大的包,帶著一副黑色的墨鏡,他不認識的女人。
「對不起,認錯人了,作為不破真廣你太俗氣了。」
對於一個才剛剛見面的人,就被這樣不客氣的評價著,吉野的心裡變得有點不高興,立刻皺起眉頭。
「失禮了,我是山本艾邦傑林,和我親切的人都叫我山本芙羅伊萊茵,無業,28歲。」她想要打消自己突然出現的可疑性,有些誇張的笑著,「不是什麼可疑的人喲~」
「不不,全身上下都很可疑。」越是說自己不可疑的人,越是顯得古怪。
山本並沒有在意吉野直白的話,她正笑著,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吉野。
「我在找不破真廣,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朋友。瀧川吉野,高二。」
「好朋友?」
「只是交往時間很長而已。」
「只是這樣,就來拜祭嗎?」她看起來像是對這些很感興趣的樣子,逼迫似的追問著。「他家沒人,想著會不會有什麼線索,就來這裡看一下,最近和不破真廣有聯繫嗎?」
這已經不單單是好奇了吧,如同審訊犯人一樣,雖然是笑著的,卻帶著強硬的語氣。
吉野回答的漫不經心,「一個月前失蹤後,就沒聯繫了。連一封郵件都沒有呢……」
「真的?」
「真的。」吉野有些受不了這樣逼迫的問題,移開眼睛,嘟嚷著。
這正好是一個破綻!
山本快速的從包里摸出一把槍來,指著吉野的眉心,這樣近的距離,只要稍微有一點異動,就會被她給打爆了頭顱。她收起了之前試探的偽裝出來的笑臉,嚴肅的冷聲命令著,「很抱歉,問題迫在眉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果然,這個女人之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難怪他會覺得有違和感。――在被人忽然用槍指著腦袋,隨時可能喪命的此時,在心臟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的時候,居然還能這樣無厘頭的想著。只是看著山本此刻的表情,吉野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在開玩笑的。
――喂,真廣,你又幹了什麼蠢事?!
「兩周前,在某個地區有人目擊了一個近二十歲的少年,之後,這個地區被封鎖了。然後一周前,在另一個地區,疑似同一少年被目擊了,這個地區現在也處于禁止入內的嚴禁封鎖中。」
「那是真廣?不……地區封鎖是怎麼回事?!」吉野感覺到自己開始冒著冷汗了,他被山本的問話弄得腦袋有些悶重的轟鳴。
「在第二個地區,該少年救了一個瀕死的人,那個時候被問及姓名的少年――稱自己叫不破真廣。……這個名字,和目擊到的樣子,還有推理出來的年齡相結合得出了結論――不知道在哪裡的不破真廣,只有這個不破真廣!」
肩上的包滑落在地上,傘也收緊了,掉在地上。吉野舉起手,做著投降的動作,但是對於山本口中說的這個人,不相信的反駁著,「……你搞錯人了,那傢伙才不是一個會救助其他人的人。」
「你這個好朋友居然說得這麼過分。」
「事實上,那傢伙的確很過分,告訴幫助對象自己的名字,也不像他的做法。」所以,你絕對弄錯……
「……如果對方是女的,不禁就說了呢?」山本抿著嘴角,挪揄的說著,「那可是十五歲的漂亮女孩哦。」
「那可能會幫她,也可能會不小心說出名字。」
「啊拉,這種女孩是不破真廣喜歡的內型?」
「不,那傢伙喜歡年長的,及時那樣,丟棄的時候還是毫不留情地丟棄。只是……」
「只是?」
「真廣有個妹妹,如果看見了相似的孩子,可能不會放著不管,因為那傢伙曾經比誰都更在乎愛花醬。」
「曾經?為什麼是過去式?」
「她現在,在這下面……」吉野的聲音不再充滿著焦急,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平坦而又低沉。他在想,就在此處的愛花醬一定是睜大著眼睛看得明明白白了,她這個無用的男友被一個陌生女人用槍口指著腦袋,她估計鄙夷的看著他,張開了口,準備對他說出一句句尖刻諷刺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