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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廣只有在對他生氣的時候,才會是這幅模樣,冷冷的不耐,一句話也懶得說出口,沉悶地,那雙緋紅的雙眸都顯得危險地暗沉。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真廣爆發的樣子,因為次日,他便能夠再次見到正常的真廣,如同一切都想開了。
所以吉野也不發一言,哪怕他絲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點惹到了真廣,如此了解真廣的他,也不得不這樣抱怨一句。
――【愛花醬,你的哥哥可真是難以琢磨。】
他凝視著手機里,愛花醬的那張照片,照片裡,有著漂亮黃褐色長髮的少女,微微嘟嚷著唇,一副俏皮卻又宛如在責備著什麼一般。
吉野的嘴角軟化,原本生硬的抱怨也在心底變成了苦澀的簡短陳述。
――【愛花醬,就這樣放下一切離去的你,也讓人琢磨不透。】
這短促的抱怨還未在心底暈染開,便被手臂傳來的疼痛所打斷,手臂被白皙的手鉗制著,大力的似乎是想就這樣將手臂給捏碎掉。
空氣傳來讓人刺痛的甘美。
吉野更加無法理解,真廣那猙獰的面孔,還有那憤怒的紅眸,這讓吉野詫異真廣不明發怒的同時,察覺到微妙的不安,他拿著手機的手臂雖然被真廣緊緊的握著,但手腕卻還能夠活動,這不安讓他活動著手腕,將手機向自己方向側了側。
他本來是想要先關掉那封簡訊的,為了確保不會因為真廣這突如其來的怒火而讓愛花醬是他女朋友這件事情暴露,但這個舉動卻被真廣忽然拉扯的動作打斷。
面對著那雙光暗不定的紅眸,吉野有些為難。
「真廣,怎麼了?」
真廣後悔了。
吉野的細微的動作自然是瞞不了他的,這個動作再次讓他了解,吉野對她的女朋友是如何的在意而又不希望她暴露在他的面前。
那輛列車之上,他本該已經知曉吉野女友的樣貌及身份,然而真廣卻放棄了這樣的機會,都是因為那該死的直覺,還有那猶豫不定的想法,於是真廣後悔了。
他勾起了嘴角,壓抑著聲線,這讓他看起來是怒到了極致的反嘲。
「又是在擔心你的女友,你還真是放不下她啊。這樣一個女人,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認識啊。」
這樣的話聽起來也不對勁,冷淡到譏諷的味道。
真廣知道,自己是在遷怒吧,分明只是太過於在意罷了,他依舊弄不清楚,為什麼他會對於這樣的吉野,如此的焦躁和無措,明明,吉野同自己的女友有著如何親密到肉麻的舉動,也於他沒有任何的關係才對。
蠢透了!
那雙明綠色的瞳,平靜的映著他此刻的模樣。
自己這幅彆扭到簡直就像是在吃醋的模樣,真是愚蠢透頂了。
真廣淡淡的自嘲著,自大的將一切因由歸咎于吉野,簡直是蠢透了。
吉野笑了,微彎著眼角,雙眸閃動著,仿佛也帶上了那明亮的笑意。
「秘密。」他說著,「她可不希望被真廣知曉她的身份,因為她說,那樣會惹出很多麻煩事情。」
「麻煩事情,哼,這更加讓我想要知道她的身份了。聽起來,我應該認識――吉野,該不會和你交往的那個人,是被我拋棄過的女人吧。」
「你說話還是這樣不留餘地,她可是個女孩子耶。嘛,等到一切結束了,我會好好的將她介紹給你認識的,之前不是說好了的麼。」
等到一切結束?!說好了的?!
真廣想要冷冷的嗤笑。
吉野在微笑著,眼底透徹而出的情緒讓明綠色的雙眸閃爍不定,之前的平靜早已經消失不見,這是在牽強的敷衍著他的證據!
這個能在任何時間和地點,隨著自己心意帶上各種虛假面具的傢伙,十多年相處下來,他怎麼可能找不到一點破綻?!
真廣心底的情緒涌動,握著吉野手臂的力道越漸加重。
吱啞――
巴士猛然打滑。
身體不穩的向右前方斜倒下去,僵持著的兩人找不到支撐的力點,然後因為相對力度,背部撞在了身後的靠背上。
「怎麼回事?」
「嚇了我一跳。」
「前面好像有棵樹擋住了。」
「哎,真倒霉,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
車上的人喃喃抱怨著,有人從窗口探出了頭,看到了前面的狀況。
一顆瘦小乾枯的樹橫亘在路的前方,樹並不是很大,但占據了大半的車道。
這條蜿蜒的公路算不上陡峭,也並不寬敞,勉強能容得下兩輛中大型的汽車並行通過,路的一邊是起伏連綿、高低不等的山樑,中部以上翠綠色逐漸的加深,但下方卻是被人工開墾成灰黑色的光滑的石壁,另一邊修築著翻護欄,但是年久失修,這裡也恰逢是一個狹窄的彎道,顯然,繞過這顆樹是不太可能的。
「奇怪,之前開車上來的時候怎麼沒見到這顆樹。」
司機打開了車門,下車查看了一下,樹的四周還散漫著不少的泥土,是因為根部萎縮了的緣故吧,沒有抓緊內里的土石,吸收不了營養的物質,枯死了之後,順著上面的斜坡滑了下來。
這樣的情況,司機並非沒有遇到過,每一次在見到這樣的境況時,讓他在暗自慶幸的時候,也在苦悶的謾罵著。
第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