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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與其他人對自己的討好不太一樣,別人小心翼翼, 絞盡腦汁想要與她建立友好關係,其間不乏各種迎合,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可林驚蟄只是迎合了楚淵的脾性, 不動聲音,潛移默化。
林驚蟄把握到了楚淵的所有脾氣愛好,於相處之中將自己一點一點滲透進了楚淵的脾性之中, 將自己與楚淵的喜好相結合, 塑造出了楚淵眼中的林驚蟄。
起初接觸到的林驚蟄是個有些冷漠淡然的姑娘,不好接近、渾身帶刺, 是一隻極不安分的大型貓科動物,稍不留意,便會在自己的臉上身上撓出一大道長而深的傷口。可越是接近越是發現這個姑娘有一顆柔軟的心,如天邊白綿綿的雲朵,楚淵義無反顧地往下跳,然後被柔軟的觸感將全身上下包滿,溫暖舒服,是一個十分安適的狀態。
林驚蟄給楚淵的感覺便是這種安然。
一種可怕的安然。
被人掌控,無可翻身的驚懼感。
林思季說,如果林驚蟄最先遇上的是楚鋒,也許她又會是另一番模樣,便是與楚淵喜歡的類型背道而馳。
她靜靜地看著自己眼前這個眉眼漂亮的姑娘,對方正輕輕地擰著眉尖低垂著眉眼,長睫微微一抖,而後抬頭與楚淵的目光對在了一起,眼尾的睫毛更長一些,抬起眼皮的時候稍稍一掀,那纖細的輕盈如一隻展翅欲飛的脆蝶,抖動著纖薄的翅膀,輕盈又脆弱,彎彎繞繞地轉進了楚淵的心頭,與剛剛那被軟成一塊綿的心撞在了一起,抖起了一層細小的戰慄。
林驚蟄好似沒有想出來這種信任的來源,只微微抿了抿唇角,轉身欲走,卻被突如其來的帶有些薄繭的手抓住了手腕。
「驚蟄,如果你先遇上了楚鋒,你會跟著他一起走嗎?」
林驚蟄眯了眯眼睛,一臉茫然地問:「什麼要跟他走?」
「與他一起戰鬥,救倖存者……」
林驚蟄突然嗤笑了一聲,一把拍開了楚淵的手,拉開車門卻又停了下來:「你好像說錯了,我並沒有救誰,我們從來就不是同類。」
楚淵一愣,隨後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明白林驚蟄這是生氣了。可隨後她又笑了起來,腳尖捻著地上的菸蒂,可心情卻飛揚了起來。
沒有如果,林驚蟄最先遇上的,就是自己。
艾利爾的掃蕩進行到尾聲的時候又屁顛顛地跑到了楚淵的面前:「少校,咱們可以出發了。」
楚淵偏著頭去看了眼他的戰利品,轉身又回到便利店裡抱了兩罐八寶粥。
艾利爾覺得楚淵智障,也不嫌重。
楚淵上車後將杯罐拉開,然後推到了林驚蟄的面前,林驚蟄只低下頭來瞥了一眼,沒有理會便又側過了頭去。
楚淵也不急,她低頭自己小抿了一口,甜的。
「你是在生氣嗎?」
她用齒尖咬著勺子,抬起頭來看向林驚蟄,正巧林驚蟄側過頭來時她便衝著對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這種不符合身上戾氣的俏皮驚得林驚蟄坐直了身子,生怕楚淵又要做什麼妖。
林驚蟄便只默默地看著她。
牙齒鬆開了勺子,楚淵伸出舌尖舔了舔勺子上的粥,又舀了半勺自己舔乾淨了:「因為我懷疑你別有所圖。」
林驚蟄總算將眉頭皺了起來,眉心有一道褶皺,形成了一個川字,讓原來年輕漂亮的臉上多了幾分深沉來。
「什麼所圖?」
「圖我呀。」
楚淵笑了起來,笑時眉飛色舞的模樣,十分討巧。
林驚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立馬說話。
只聽楚淵又接著道:「不過我想過了,圖我有什麼不好,我也圖你呀。」
林驚蟄原本以為楚淵會因為這種猜測暴跳如雷,可楚淵竟是突破了她的想像,竟是十分接受這種欺騙,即便到現在這種欺騙還只是楚淵的猜測。
楚淵趁著林驚蟄呆愣的瞬間一把將舀好的粥放進了林驚蟄的嘴裡,然後自己順勢傾身上前附在了林驚蟄的身邊:「甜的。」
又是這種低沉酥麻的嗓音,一時間將林驚蟄又拉進了楚淵挖的陷阱之中,竟是忘了楚淵剛剛都在說些什麼。
唯有「甜的」兩個字不斷地在林驚蟄的耳邊環繞,甜的,到底粥是甜的,還是這種「所圖」是甜的,一時竟讓林驚蟄有些無從分辨。
艾利爾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的道路,生怕自己一偏頭就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回頭會被楚淵挖了眼睛。可偏偏耳朵堵不上,愣是聽了一把楚淵那帶著勾|引意味的調戲,驚得他坐直了身子,努了努嘴,沒憋住。
「親愛的,是甜的。」
林驚蟄被這從天而降的驚雷劈了個外焦里嫩,一把推開了靠近自己的楚淵,並將嘴裡的勺子拿出來放進了楚淵的罐子裡,而後偏過頭去沒再理會楚淵。
楚淵瞪了一眼罪魁禍首,艾利爾接收到楚淵殺人般的信號,立馬就安靜了。
車廂里詭異的靜默便又籠罩了上來,艾利爾挪了挪屁股,有些坐立不安地時不時拿眼瞥著後面的兩個人。
只見林驚蟄坐在了靠近車門的一頭,而楚淵正不要臉地一寸一寸往對方那頭挪。
楚淵正挪到中央,耳機里傳來了畢長安的聲音,楚淵頓時繃緊了神經,等待著那頭的消息。
「老大,全部安全。」
楚淵點頭,又問:「你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