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頁
良久的沉默之後,林思季微微地點了點頭:「對。」
「所以楚國飛手裡是什麼,是你非得到手不可的?」
「『驚蟄』計劃的未成熟部分。」
楚淵和林驚蟄同時一怔。
「我說過,林驚蟄是我這輩子最完美的殘次品,當時在進行創造的時候,我並沒有太過於關注她,所以實驗數據和資料都沒有親手過問,直到後來林驚蟄有了思想後,我再想去調資料的時候,發現資料沒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沒有原始數據,我始終無法再複製一個一模一樣的林驚蟄。」
「那天的那個驚蟄呢?」
「都是假的,她沒有你身邊的人完整的思想,她的思想需要信息輸送,而不是自我產生,這是典型的瑕疵品。」
楚淵有些喘不過氣來,良久後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給你數據,你答應我不再帶驚蟄去做實驗。」
林思季回頭看了眼林驚蟄,又側頭看了眼楚淵,半晌後她點了點頭:「楚少校,我會給你輛直升機,你一個人,三天,夠嗎?」
「成交。」
林思季將房門打開,又停了下來,她回頭看了眼林驚蟄:「驚蟄,停止實驗,還得去實驗室里做個數據測驗,別出了差錯,回來楚隊長跟我要不回一個完整的人就尷尬了。」
話一落,候在門外的「驚蟄」齊齊走了進來,領著林驚蟄出了房間。
這一次楚淵沒有追上去,她只輕輕地擰著眉角,等到門關緊了後,她一拳捶向了床,站起身來時揉了一把狗啃的短髮。
這些蒙有猜的,只有靠自己的機智瞎掰掰的,到底能堅持到哪個時候呢?她雖然大概是知道楊權不會真壞到和林思季同流合污,但也沒想真想過楊老狐狸會和自家老頭子齊心合力。她懵得跟個旋轉不停的陀螺,只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瞎貓撞見了死耗子一樣瞎撞唄。
好歹讓她撞了個大概。
楚淵長長地嘆了口氣,緊接著更加持久難打的仗還等著她,困在不知道哪個角落裡的793成員,以及楚家幾兄弟和艾利爾,當然還得算上江越,這些一個一個拎出來,都得去了她半條命吧,加上外頭這麼多的「驚蟄」守著。
想想就覺得頭大。
那頭林驚蟄安靜地跟在林思季的身後,門合上時她還微微側頭看了眼楚淵,楚淵的眉頭緊鎖,低頭時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與她滿手紅紅綠綠的傷比起來,格外扎眼。
林驚蟄被林思季以及其餘「驚蟄」帶到了實驗室,這一次林思季沒有讓人給她扎一針然後挺屍一樣地躺在生態艙里,她只是坐在了隔林驚蟄相距甚遠的椅子上,靜靜地打量了一番默不作聲的林驚蟄。
林驚蟄的眼睛,是最像林堯的地方。不,應該說所有「驚蟄」的眼睛,都像林堯,她們都成了林堯,但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林堯。
林思季輕輕地抿起了唇角。
「你剛剛說謊。」
林思季點頭:「你也沒拆穿我。」
「因為就算你以林堯博同情,楚淵依舊認定了你是個神經病,所以用不著我拆穿你。」
林思季笑了起來。
她並沒有否認林驚蟄嘴裡「神經病」的說法,相反,在很早以前,林思季就已經發覺了自己的病態。
「林思季,當年付老師為什麼非要帶著付堯走,你心裡就沒點數的嗎?」
「閉嘴。」
林思季低聲呵斥,但聲音里夾帶著呼之欲出的暴躁,緊擰的眉心讓林驚蟄知道她此刻已經在爆發的邊緣試探。
林驚蟄這麼多年在林思季的手裡被翻來覆去地抓過去做實驗,在逃離林思季的時候就已經鬧了個天翻地覆將林思季的老底給挖了又撅。付學代在林思季最風光無限的時候與林思季離婚,並且執意要帶著付堯離開。後來若不是實驗室爆炸將付學代炸成了灰,付堯也不會隨了林思季的姓。
那一年的實驗室爆炸事件有沒有蹊蹺,事後誰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越是這般天衣無縫,林思季越是這樣避而不談,更是能看出其中的不自然來。
林驚蟄並沒有執意去記這些與自己毫無關係的過往,她只是稍稍一提,便已然踩到了林思季的痛腳。互相傷害,這種事情用不著學,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在保護自己的同時,去戳別人的傷口。
林驚蟄也無例外。
「林驚蟄,我承諾在楚淵拿到東西回來之前絕不再用你做實驗,你就閉嘴。」
林驚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林思季很少看到林驚蟄笑,更多的時候林驚蟄都是冷著一張臉,冷艷的臉上五官仿若刀削,不言不笑的時候像是個不苟言笑的雕像。可就這般突然輕笑起來,又像是破冰的春陽,驚得林思季一顫。
「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引走楚淵嗎?讓她去楚國飛面前亂攪一通就已經達到你的目的了不是嗎?」
林思季愣了一瞬。
「對,我差點忘了你已經忘記了。」
林驚蟄的笑漸漸地僵在了臉上,她不明所以地抬起頭來問:「什麼意思?」
「前兩年,你剛有自己的思想時,在實驗室里大鬧了一翻,還記得當初是誰將你捆成了粽子壓在床上的嗎?」
林驚蟄的手顫抖了起來。
「那時候你有思想有能力,整個實驗室里都只是拿著實驗試劑和數據的四肢不勤的人,誰能製得了你?那個時候,還記得是誰先打折了你的胳膊,又捆著綁在了床頭嗎?她走時還輕輕拍了拍你的臉,撩開了你的頭髮說你蠻漂亮,就是凶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