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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音猶豫了一下,便改變了攻擊方向。雖然賀容晞總是各種幼稚不靠譜,但在這是卻有一種力量使人信任於她。
腳下這些接近乾枯的枝蔓要好對付得多,在幾個火球的攻擊下,便被燒出了一個大洞,奇怪的是,在這之下並不是實地,而是出現了一個不知通往哪的通道。賀容晞依舊抱頭站在原地,眼中沒有焦距。暮音將她推進通道。
這時變異藤蔓似乎也意識到了獵物的逃跑,攻擊更加狂躁。暮音分力防禦,同時向通道退去。
突然,有一根紫色的藤條閃電般從漫天的綠色中躥出,在暮音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便毫無影響地穿過了火盾,試圖捲住她。暮音堪堪避開,但仍被抽了一鞭。古怪的眩暈瀰漫上來,她腳下踩空,直直地墜了下去。
通道的後半段幾近垂直,賀容晞被推下來,摔得七葷八素。然後又被隨後掉下來的暮音砸了個正著。半天她才爬起來,全身的骨頭都在吱嘎抗議。
暮音的雙眼緊閉著,陷入了昏迷。她的左肩受傷了,翻出的皮肉中泛著紫氣,似乎是中毒。
掙扎了一下,賀容晞取出一把折刀,用酒精簡單消毒,然後穩住手,在傷口上劃了個十字。黑血迅速流了出來,逐漸轉向紅色。雖然不知是何種毒,但看上去並不需要很擔心,暮音變態的體質足以使她恢復過來。
賀容晞鬆了口氣,環顧四周。
先前她用精神力探測地下的時候,觸碰到一個真空地帶,那是一個隔斷,其中只有紊亂的元素在碰撞。那些元素吞噬了她的精神力,造成劇烈的頭痛。但在這之間,她卻感到了一絲細微的熟悉感。所以她才冒險扯下了眼睛上的紗布。
精神力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它由大腦產生,又主要以雙眼為媒介,雖然單純的精神探測足夠使她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但配合以眼睛的直視,精神力的穿透力明顯增強。於是她發現了這個地下空間。
這個空間也許類似於賀容晞平安扣中的空間,是脫離這個世界平行存在的,但又因為特殊的原因與這個世界相通——這就是那絲熟悉感的來源,同樣的易於理解而又不可捉摸。.
這個空間不是特別大,四周有著半透明的隔牆,上空交錯盤織著發達的根須,有一層氣泡般的物質托住了根須,阻止它們進入這個空間。但仍有一根獨立的根須從空中垂下,一直延伸到空間中央的一個高台上。
這株植物竟然長在這麼奇怪的地方,怪不得這麼強橫。賀容晞仰頭想。
她現在的視力還未完全恢復,投影到視網膜上的影像十分模糊,但精神力的探測又給予她清楚的感知,。在視野中,世界像是變為了遠近不同的兩層,顯得虛化而扭曲。
突然聽見暮音悶哼了一聲。賀容晞忙看過去,發現暮音並沒有醒來,只是縮成了一團,好看的眉毛緊緊糾纏在一起。地下空間中的溫度同樣很低,暮音又因為失血,大概覺得冷。
賀容晞搬出一張床——堅持隨身帶床這種事也就她會去干。
她試著將暮音抱到床上,但暮音似乎是感覺到了熱源,竟然反摟住她。
賀容晞僵住了。此時的暮音失掉了派人的女王風範,而更像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溫潤的氣息吐在她的耳廓,莫名地使她木了半邊身子。
“你紅什麼臉啊......”賀容晞嘟囔,下意識的想摸摸鼻子,但又騰不出手。不知為什麼,心中有種滿滿的愉悅感,讓她不太希望放手.
暮音雖然很瘦,但個子高挑,所以她抱了一會便堅持不住了。
唔,果然應該好好鍛鍊身體吶。賀容晞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向懶散的自己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是件多麼詭異的事。
最後她只能把暮音放到床上,嚴嚴實實的蓋了幾床被子,最後還順手捏了捏暮音的臉。
暮音也許是在昏迷中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冒犯,眼帘略微動了動,嚇得賀小白立即縮了回來。她後知後覺地想起暮女王的威嚴殘暴,覺得自個的手頓時身價百倍。
暮音還沒醒,賀容晞沒什麼事干,本想找賀小灰聊聊天,卻發現那隻絨團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飛到了空間中央的高台上。
賀容晞走進細看,這高台大約兩米多高,通體黑色,搞不清是什麼材質,觸感介於木石之間,但又有種金屬光澤。高台絲毫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仿佛是它自己從地里長出來的一般,這也就意味著沒有向上的通道。
她看了看在高台上轉圈的賀小灰,默默地掏出一把木梯。哎,真是越來越像哆啦A夢了呢。
哪怕賀容晞自認為已經經歷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但當她爬到高台上時還是滯了一下。
在純黑的高台當中,開放著一朵巨大的白色的花。那種白仿佛脫離於宇宙誕生之時,純淨得使她屏息——不是因為驚懼或被威勢所迫,僅僅是對於美的崇敬。
但在白花層疊妖艷的花瓣中,卻有一抹灰綠色,唐突而污穢。這就是那根穿破空間防護罩的根須,這個變異植物的衍生物插入了花心中,細小的觸鬚與花中脈絡緊緊地纏繞在了一切。
“這是什麼?”賀容晞好半天才想起來問賀小灰。
“愚蠢的人類,說了你也不明白。”賀小灰幾乎懶得鄙視她。它現在沒有用異能禦寒,凍得每根羽毛都在打顫,但它的眼中卻閃著狂熱而激憤的光,拼命啄著那根灰綠色的鬚根,但是鬚根出奇得堅硬,它啄了半天連個淺痕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