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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音下意識地向旁邊看去,果然此時洞內早已是汪洋一片,垂下的床單都浸漂在了水裡。但因為賀容睎的語氣過於淡定,還未看透這傢伙奇葩腦迴路的暮寶寶有點沒有反應過來,眼神依舊茫然。
“呃,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考慮逃跑?”賀容睎繼續不緊不慢,態度誠懇。
“……”
說話間,水位仍然以肉眼依稀可見的速度上漲著,感覺用不了多久便能將這裡完全灌滿。暮音踩進冰冷的水中,一些奇怪的感覺順腿攀爬而上。看著賀容睎仍不忘把自個的大床和一些零碎的物件一一收入空間,不知該抱以何種表情。但是她不知為什麼又覺得安定,覺得眼前這個更近似於柔弱的女孩是可以依靠的,一切都不會變得多糟糕。
——沙語:這種鬼結論你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
實際上她們也沒怎麼再磨蹭,快速地趟著水向洞外趕去。
進入那些狹窄曲折的洞道後,前進便變得困難起來。水位在一些地方差不多爬升到了胸口,壓迫著呼吸。水流向低處,與她們逆向而行,水聲在洞壁間隆隆震響,幾乎讓人精神恍惚,覺得世界結成了一塊金屬板,冰涼堅硬的,再也無法分辨出什麼。
兩人都算是識水性——如果賀容睎的狗爬式也算識水性的話。但是?游泳在此時是並沒算是更加明智的選擇。
之前的暴雨或許就是水漫金山的誘因,洞道現在完全成了河道,越是傾斜坡度大的地方流速越急。她們逆流而上,不得不耗費更多的力氣。
越前進,水位已沒過人高,水流變得更加湍急。河水的腥味擠入暮音的鼻口,環繞著她的冰冷一點點滲入骨骼,使關節變得僵硬。越來越疲勞,心裡的煩躁在快速地拔節生長。
不對,她的現在不太對勁。
眼睛裡都是水,影響了視覺,有一些畫面不斷冒出,與現實重疊。血,打鬥,掙扎,在河中漂浮的屍體。
真的再也看不清什麼。暮音無預兆地嗆了口水,大腦變得更加混亂,四肢也失掉了氣力。她開始向水底沉去。
身體的自我保護使她放出了白焰,恐怖的高溫在她身旁瞬間開出一片真空,但這沒有堅持多久,很快,火焰便被鋪天蓋地的水澆滅了。絢爛的火光湮滅,像流星劃落跌入海洋,寂然無聲。
昏沉中,暮音發現一個冰涼的東西被莽莽撞撞地塞入她的口中,久違的空氣再次闖入肺葉。
看見暮音嗆水時,賀容睎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雖然水流很急,但畢竟連她自己都能支撐,怎麼也沒想到無所不能的暮女王(哪怕失憶了也是技能滿點的好嗎)會真的在陰溝裡翻船。驚嚇了0.001秒後,賀容睎趕緊撲騰撲騰的向水裡扎去。
拉住暮音後,賀容睎才發現憑自己想把人帶出水面簡直是天方夜譚。沒辦法,她只能把平安扣塞入暮音的嘴裡,希望她能夠恢復意識。
之前看形勢不對,賀容睎匆匆忙忙往空間裡收入了大量空氣,此時完全可以當超輕便氧氣瓶用。
但是暮音只是眼睛動了動,就沒了其他反應。
肺活量不大的賀容睎卻感到差不多窒息了,迫不得已,她只能扯出平安扣打算吸兩口氧氣。當然,即使是在這種時候,她腦中一條不靠譜的腦細胞還是一閃而過——這算是間接接吻吧……
沒想到,才把平安扣含入嘴中,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便使她生生在水中掉了個身,頓時頭暈目眩。
賀容睎勉強張開眼,模模糊糊看見暮音的臉傾了過來。
暮音的唇兇狠地壓了上來,毫無章法地啃咬著,闖入賀容睎的齒間。
明明空氣依然在輸出,賀容睎卻覺得窒息,大腦的缺氧使眼前的畫面閃爍不定。
暮音的舌侵襲著賀容睎口腔的每一寸空間,嘲笑著她的僵硬無措。溫潤的玉件在兩者唇舌間翻動碰撞,與牙齒發出清脆的響聲。
賀容睎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昏沉,仿佛被系在極細的絲線上,迫使她用力擁住身旁的這個人。她沒有想到此時暮音的反應有多不正常,只在一瞬間,她很想看看暮音眼睛裡的東西。可是水刺激得她的眼睛澀痛不已,最終還是什麼都無法看清。
如果就這樣兩人永遠待在一起,真的很好。在徹底陷入昏迷前,賀容睎沒頭沒腦地想。
水流依然在不歇的流動著,夾帶著兩人奔向了未知之地。
☆、第三十三章
賀容睎是被凍醒的。
她下意識地抱緊四肢,卻發現身體的各處都是濕涼一片,沒有任何溫度留存。幾乎想呻/吟,喉嚨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她不得不痛苦地睜開眼睛。
頭頂是熟悉的岩壁,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仍然待在那個地下洞穴中,安靜,冰涼,像是被遺棄。但這裡並不像那一般暗無天日。
賀容睎試著活動了一下,確定自己並沒有受什麼外傷,可是全身卻像被貨車碾過一般生痛。她環顧周遭,這大概是個很淺的岩洞,洞外正淅淅地下著雨。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那咔咔作響的脖頸還沒有完成半周旋轉便猛然定住了,她看見了暮音。
暮音此時正背朝向她看著雨發呆,抱著腿倚在陰影里,背影清瘦,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團。
那是暮寶寶而不是暮女王,賀容睎毫無理由地確信。但到底還是在她的身邊,雖然有些失落,但這還是使她某名發慌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