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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容睎半陷在層層柔軟的羊毛毯中,闔著眼,像是睡著。黑色的長髮隨意散亂,與大片的純白相互映襯。
那些昂貴的織製品被毫無憐惜地層層鋪在地上,足以使她可以隨意的翻滾伸展,但是在邊緣處,會觸碰到不明材質組成的欄杆。
這是她的新住所,或者說是,新窩。
從外形看來,她身處在一個懸於半空的巨大的鳥籠中。依照喪屍女王的土豪程度,她的生活自然被安排得盡善盡美,籠內除了沒有床外,幾乎考慮到了她的一切生活所需,而且還分隔出了廁所區域。
可是不管舒適與否,這都是個籠子。
突然,賀容睎猛的睜開眼,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隻暗紅色的、奇長的手在向她靠近。
是賀容睎本能的避開,可是那隻手也在同一時間突然“閃”到了另外一個方位,準確無誤地輕輕觸摸到了她的臉。冰冷的觸感使她打了個寒噤。
“去吃飯。”喪屍女王簡潔地說,低頭注視著賀容睎,?那雙奇異的眸子裡卻只能看見一片荒袤的星空。似乎是專注的神色,可是看上去總有些彆扭。
賀容睎避開那雙眼睛,順從的起身。這個籠子並沒有設門,完全由高強度的合成材料構成,雖然質量輕,但是極為堅固。這也意味著除了喪屍女王,其他人想出入籠子,除非把籠子砸開。
喪屍女王很自然的環了過來,她可以攜帶著人一同瞬間移動,但是需要較大面積的肢體接觸。最開始女王陛下還打算採用她前不久看過的童話故事中的公主抱,但是在賀容睎的強烈掙紮下作罷。
賀容睎努力忍受住環住她的冰冷手臂,然後習以為常的看見眼前閃了一下,下一秒,自己便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
雖然弄不清這到底移動了多遠,但好歹算是到達了地面。眼前依然是豪華的西歐式布局,餐廳擺放著誇張的長型餐桌,要是主客分坐兩端相互能不能看見臉都是個問題。
可是賀容睎是用不著考慮這個問題的,因為她並不屬於客人的範疇,她是寵物。
寵物。她的確是被這樣定義的。
之前賀容睎已經見過了喪屍女王手下的十二將領。清一色的四階喪屍,其中有好幾個對她有著明顯的敵意。
這份敵意似乎不難理解,因為他們是喪屍,賀容睎是人類。種族之間都還有歧視呢,更別說是物種不同。可是女王陛下卻似待這隻本該當做食物的弱雞人類特別不同,深知女王固執不按常理出牌的諸位擔憂不已。
突然成為紅顏禍水的賀容睎表示她很無辜。
賀容睎小心觀察了一下,悲催得發現這十二人里說不定還是曾越最正常。其中幾個身上怨氣血光突破天際不說,還有幾個長得連人型生物都不挨邊,感覺隨時隨地都可以跑去拍《異形》。
他們其中有十個都直接簡單的以甲乙丙丁的順序命名,從曾越的例子推想,他們也很有可能已經回復了記憶,可是他們卻仍然徹底的與曾經的人類生活所割裂,連名字都不願沿用。而那兩個例外,曾越毫無疑問是因為曾瑾,至於另外一個,則是由於過於變態。
此變態的外形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瞳孔中紅色極深,近乎黑棕。無表情無動作不做聲時還算正常,一笑半邊臉的肌肉便會神經質的抽搐扭曲,聲音尖細尾音還偏要在房樑上轉上三圈,指東西時蘭花指壓都壓不住,而他為自己取的名字便是,萌萌兔。
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賀容睎覺得自個的半邊臉部肌肉也開始同樣抽搐扭曲,由於素質良好還是沒有吐出來。反觀可以鎮定自若的叫出這個名字的女王陛下,真是可嘆可敬——也有可能喪屍女王壓根就沒有意識到其中槽點。
萌萌兔便是這座女王宮殿的設計者,包括賀容睎所待的那個籠子。按照其觀點,作為低劣的食物,賀容睎在喪屍帝國中是不正常的事,但如果女王陛下只是想豢養一隻人類寵物,那女王的對其的寵愛便就不會過於顯得異常。
為此,萌萌兔巧舌如簧的向喪屍女王解釋了對一個人類(相當於高貴的喪屍來說)好的方式便是收她作為寵物,並且隨便深入淺出地科普了女人的口是心非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根本定律……喪屍女王是一個勤勤懇懇的好學生,自然用實踐證明了其正確性。
比如像在把賀容睎帶入那個鳥籠型住所時,賀容睎自然有“不要不要”,但只要她做出了強硬姿態,賀容睎就果然軟了。果然人類是種複雜無法理解的物種。
賀容睎淚:不要奇怪的人帶壞了啊啊!
喪屍女王拉著賀容睎,走到桌端的主座坐下,在主座的旁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座位,那是她的位置。
一旁被修復過外貌的低階喪屍侍從掀開餐盤,露出精心烹製的牛排。喪屍女王持著銀制的刀叉,動作一如既往的緩慢,但又優雅從容。明明不是人的外貌,卻與周圍的一切都和諧應和。
此時的喪屍女王沒有再使用盧琳嫣那個“外殼”,而是恢復了她本來的樣子。
當時賀容睎親眼看著她從盧琳嫣的身體中出來,就像膠狀物從細密的透膜中擠滲而出,整個畫面詭異萬分。喪屍女王徹底出來後,盧琳嫣便毫無生息地癱到了地上,仿佛斷線的木偶。之後盧琳嫣是怎麼被處理掉的,賀容睎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