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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狼藉的過程中,暮音已經趴到了床上。她的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很就容易感到疲憊。幾隻獸形白焰圍在她身旁打鬧嬉戲——是的,暮音剛剛又隨手造了幾隻,分別叫做小白二號、小白三號、小白四號。這些圓滾滾的焰獸雖然在玩,但都略微浮空,防止床被點著。
沒過一會,幾隻“小白”彭的一聲消失不見了。暮音的眼睛早就合攏,她睡著了。
賀容晞躡手躡腳地爬上床。因為暮音縮在床的另一側,所以並沒有驚動到她。
賀容晞在觸碰到柔軟的枕頭的瞬間,幸福得幾乎想哭,她想念這張床好久了。【沙語:你重點搞錯了吧!你現在後和暮音同床共枕誒!】
但佷快她便聽到奇怪的動響,是暮音。
暮音睡得很不安穩,緊緊縮成一同,還在喃喃的說著什麼。賀容晞猶豫了一下,湊近了一些。暮音的話雜亂無章,含糊不清。有一個詞在被不斷重複。聽上去像是某個人的名字——
“流雲。”
☆、第32章
如果你們兩個人只有一個可以活下去,你們會怎麼選擇呢?
那個面容模糊不清的男人笑得輕輕巧巧,語氣禮貌得像是在詢問她們打算點什麼菜品。同時卻以同樣的優雅禮貌將一把匕首拋擲在幾步之外。
“叮噹”的脆響,鋒利的刀刃反射出冷冷白光。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流雲,但又也許沒有看。和她一樣,流雲身體與精神都大概到達了極限,像絲絲縷縷的破布。
流雲長的比她更加具有侵略性,習慣帶笑,但那時應該也是缺少表情的,眸子黑得像是某種燃料,但是直到最後的最後,她也沒有看到那雙眸子燃燒、灼灼逼人過。
畫面在這總是變得不甚清楚,是揉皺泡爛了的字畫。
所以她一直搞不清楚流雲是如何將匕首插入她的胸口的。她搞不清自己在那期間有沒有過打鬥掙扎,也搞不清流雲有沒有說過什麼以及那時有過什麼眼神。她只是感覺心臟極痛,痛得恨不得縮為一個極小極小的點,使得一切旁的多餘的東西都無法再擠進來。
其實她原本是寧願流雲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但她還是心痛。因為流雲的毫不猶豫。毫不猶豫得像是她們之前的種種只不過是些冰渣子,放在光下便會輕易的化為水,然後輕易的蒸發不見。
匕首拔出時,胸口空了一塊。血液從空缺處湧出,眼前又開始模糊了,流雲的臉也逐漸看不清楚,似乎是在遠去,又像是在空氣中融化。
她突然被慣入了水中,咽喉間湧進河水的腥氣。她快窒息了,四肢被灌了鉛,但依然奮力掙扎。頭頂水紋蕩漾,是透明的水晶棺材……
一隻手伸了過來,似乎是想把她往更深處摁去。她下意識的攥住對方的手腕,然後,她被吃痛的驚叫聲吵醒了。
暮音睜開眼,看見賀容晞的手腕生生被自己擰成了一個奇異的角度,想掙脫又掙不開,神態格外可憐巴巴。她愣愣的鬆開手。
她依然還呆在不見天日的地下洞穴里,旁邊有著幾個照明燈,將她籠罩在光束中。沒有那個變態的男人,沒有流雲,沒有深入骨髓的疼痛,只有河水的腥氣仍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是夢。
暮音眸子中的結塊般的暗色漸漸融化,眼神變得有些茫然。
“呃,你怎麼了?”賀容晞可憐兮兮地揉著手腕,十分無奈。雖然暮音在察覺到是賀容睎後下意識的鬆了力道,但由於對自己如今力量的誤判,還是差點沒把賀容睎的細手腕掰斷。暮音醒來後依然呆坐在那裡,不知神遊到了哪裡去,看上去絲毫沒有對自個突然襲擊的行為表示歉意的意思。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暮音有些猶豫。夢是對現實的映射,這個夢中的畫面與情感清晰逼真得過分,不像是無聊的大腦皮層胡亂拼湊出來的東西,所以只有可能是她經歷過的事,哦,是將來的自己經歷過的事。
“關於…流雲?”賀容晞本想不問的,卻發現自己的自制力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問出口的話沒法再扯回來。
暮音默默點頭。在她正常的觀念里,賀容晞對未來的自己的事情詳知應該是正常的。畢竟擱哪個人類都無法想到眼前這個都敢自稱“愛人”的傢伙對於暮音的身份過往了解得還不如一個路人多。
哪怕在一起呆了那麼久,賀容睎也從未主動詢問過關於暮音的任何事,這要歸功於她比較起一般女性來說少到令人髮指的好奇心。可是,有些東西在無法察覺到的時候便已經改變了。
“……”
賀容晞等了一下,暮音卻沒有再開口。
喂喂,這種時候正常人不是應該講一下夢的具體內容麼?賀容睎相當憋屈。
當然,她才不會承認自己對此相當在意,也不會承認自己昨晚因為暮音的夢囈而翻來覆去揣測無法入睡。
幼年模式的暮音自然不會猜到這貨內心的那點小矯情,她從放空狀態逐漸恢復,開始意識到鼻尖縈繞著的河水腥氣並不正常。
“發生什麼事了?”
賀容睎眨眨眼,終於想起自個冒著斷手風險叫醒暮音的原因。
“水淹進來了,差不多沒過腳踝……嗯,現在已經淹到小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