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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音的表情有些緊張,但還是有一份習慣性的克制,眸子漆黑如墨點,可以掩蓋紛亂的情緒。雖然還沒再開口,賀容睎便突然確定了,暮音已經恢復了記憶。
一瞬間,她有些不清楚自己是應該驚喜還是失落,甚至說不準,還有一點點恐慌。從某個角度來看,說不準她更熟悉的是失憶後的暮音。
賀容睎盯著暮音,沒頭沒腦地憋出來了一句,“你失憶的時候我可沒有欺負你。”
“……我知道。”暮音實在沒撐住,笑了出來,散去了兩人之間那一絲不清不楚的隔斷。
但此時不是什麼適合敘舊的時間。
暮音環顧了下四周,拉著賀容睎躲進一旁的一個小岩洞,洞穴極淺,只能勉強作為掩體,但也聊勝於無。
附近還有隻四階喪屍在虎視眈眈。
賀容睎自知以現在的自己,完全不能提供什麼幫助,甚至有可能還會拖後腿,所以沒有問什麼,便快速將自己此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現在吃完飯了。回籠子裡了。”賀容睎一直皺著的眉頭鬆開了一點,幸好這次萌萌兔沒有又莫名其妙跑來報告事務。喪屍女王不在旁邊就好辦多了,只需要讓假“賀容睎”趴著不動,然後留下少量精神力注意周圍就可以了。
賀容睎一時沒注意到暮音被“籠子”二字刺了一下後,臉色越發黑沉。
暮音深深吸氣,環抱住了賀容睎。
賀容睎比她要矮一些,抱起來很順手。只是越發瘦了,在“冀”基地中吃吃睡睡玩玩的安定生活中養起來的那點肉都丟了個乾淨,突出的骨頭關節甚至有些硌人。
但是氣味還是一樣的。無法形容,但總會使她感到安定。
不管怎樣,她再也不會放手了。
☆、第55章
賀容睎被環住。再次貼近暮音溫暖柔軟的身體,長久懶洋洋地陷落在羊毛毯的各處肌肉脈絡,終於徹底放鬆。
剎那間,她有種埋到暮音頸窩間痛哭一場的衝動,嚎啕的,毫無顧忌的,小孩子一般的大哭。可是她忍住了,她發誓過再也不哭的。
但還是留戀於擁抱的那份溫度,甚至不敢變換姿勢,害怕再也找不回來。
過了一會兒,賀容睎的眼睛動了動。由於暫時不需要控制替身,她可以有空餘的精神力探測周圍的動向。
“那隻喪屍應該是四階中階,”賀容睎習慣性皺了一下眉,“不過沒有你強。它的異能是可以隱匿身形的,主要也就是會藏。”
賀容睎說得輕巧,實際上對方好歹也是壓過她一階,如果不是因為那隻四階喪屍見太久沒動靜,略略移動了一些,否則賀容睎再瞪個幾十遍也沒法找到它的位置。
暮音又有些想笑,但這回忍住了,怎麼說也是在誇她呢。自從見到賀容睎後,她就發現自己半點緊張感都沒有了,像是真的可以輕輕鬆鬆將那隻躲來躲去的老鼠宰掉。
實際上,這不只是好像。
下一秒,賀容睎便想起了什麼,摸向腕上的平安扣。“可以叫賀小灰把那傢伙逼出來。”
差點都忘了還有賀小灰這個壯勞力。
在設定出逃計劃的過程中,她本來有想過讓賀小灰把直接她載回去,可是一隻妖鳥在天上飛實在有些顯眼。而且賀小灰在空間裡也被啊球莫名其妙的變化折騰得夠嗆,按它向賀容睎所抱怨的所視,啊球變成一個發光棱狀體後還不安分,隔一段時間還會在空間裡亂蹦亂撞,更可惡的是,那傢伙居然在瘋狂的吸收空間裡的能量和靈力,賀小灰也找不出辦法阻攔,只好也開始搶著拼命吸收,以免啊球那個混蛋把便宜占光。
賀容睎的手指才堪堪搭到平安扣上,試圖催促賀小灰出來幹活。那一瞬間,空間與外界也搭上了一絲細微的聯繫。
“噌!”暮音手中的劍劇烈震動起來,發出清越的劍鳴,然後直接掙脫了暮音的手,漂浮在了空中。
接著賀容睎與暮音目瞪口呆地看著平安扣中飄出一個嗖嗖冒光的菱狀體,直接與劍身融為了一體。
在這一個過程中,黑色,扭曲,爛鐵似的命運之劍從劍端開始熔化,像是被置於絕對的高溫,赤紅色的流狀物在空中沸騰,炸開炫目的白光。隨之,液體又再次在空中重鑄成型,如無形的手在將麵團揉捏,拉抻,最終又如雕刻礫石般開礪出最刺目的鋒刃。
“嗡-嗡-嗡!”
黑色的重劍懸浮於空,暗紅色的玄奧符紋逐漸浮顯在空氣中,如虛化的投影般圍繞著劍身緩緩轉動。
隨著符紋的轉動,四周的能量也被一同帶動,如漩渦般被吸入劍身之中
劍身仍在發出清越的振鳴,仿佛在慶賀新生。
賀容睎突然想起了之前這把劍反反覆覆叨念的話——
“吾乃命運之劍,爾等小子以生魂精血,喚吾之甦醒。然千年沉睡,神魄消損,唯有以靈器溫養吾魂,方可復吾舊貌。”
那時賀容睎雖然死命吐槽過這段半文不白半通不通的台詞,但實際上還是有很認真思量過其中的意思。找回平安扣後,也折騰過一陣,也沒找出如何“溫養”那破劍的方式。
可是,看這樣子,難道啊球就是那勞什子劍魂?
可是圓滾滾的啊球與命運之劍那蒼老的聲音到底哪裡有匹配之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