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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再不冷靜,我只好用我的方法讓你冷靜。」郭嘉斂起平日鬆散的神情。
木耳醒悟,他要用幻術。
不能讓他用幻術。
木耳下意識趕緊先捂住郭嘉的嘴巴,聲音系幻術師你捏住他的發聲器官他就廢了!
郭嘉口哨沒吹歌沒哼,只把他摟住,身體貼緊身體。
木耳渾身一顫,眼前景象破碎瀰漫沉入無盡虛空,重心失去身體隨著碎片的飛逝一道乘風疾行。
打開陰陽眼都不管用。
帶色的碎片重新組合,鋪陳架設的場景已是大雪紛飛的田野村間。
他看到有個孩子被父母遺棄一家農戶門前,然後那孩子離他越來越遠,直到不見。
他看到瀚如煙海的線裝書和豎排字,他看到教書先生臉上頻頻點頭的讚嘆與微笑。
他走過屍體堆積如山的城池營地,他摸過火後斷垣殘瓦的鄉間屋舍。
他的記憶里有過跟許多許多人的交集,獨獨沒有呂布。他甚至沒見過呂布,那只是他沙盤上的一個雕像,軍機竹簡上的兩個方塊,以及將士同僚口中的一個名字。
短短一瞬,木耳望盡了郭嘉的一生。
郭嘉也望盡了郭賓的一生。
郭嘉不覺得這是幻術,或許是兄弟間的心靈感應,他只有抱住郭賓的時候才能看到這些。
上次見面相抱,所見不多,尤其是近期郭賓的記憶出現了斷裂。
這次郭嘉全看清楚了。呂布,孫策,還有曹丕。
沒想到自家弟弟感情經歷挺豐富。
木耳不多言,郭嘉的記憶已經告訴他,呂布在曹操手上。但具體在哪,郭嘉也不得而知。
木耳的思緒回到現實。
郭嘉仍被他壓在身下,又是一副嬉皮笑臉:「你看清楚了?我是無辜的。」
木耳趕緊起來,跟兄長道歉。他真的不懂幻術,也不認識呂布。
那呂小布幹嘛要騙他呢?難道是呂小布發好人卡的一種說辭?
郭嘉理理衣袍坐起來,一本正經地品評道:「這三人比起來,二公子最好。早知如此,我便不該哄他去娶甄洛。」
木耳摸不著頭腦,望盡郭嘉的一生,仍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郭嘉又道:「呂布你便不要想了,我可替你尋孫伯符。」
木耳拒絕,說呂小布的事不要岔開話題。
郭嘉提醒他:「丞相的厲害,你都看見了?」
這會兒一說曹操,木耳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
透過郭嘉的眼,木耳目睹了曹操親自上陣的下邳之戰。
起初曹操的兵力只有呂布的五分之一,根本不是呂布對手。但見兩軍擺好陣勢準備開戰,曹丞相登上高坡,橫槊賦詩高吟一曲,對面丟盔棄甲旗倒人亂,七萬大軍被衝擊得一成不到。
自此一戰,呂布軍退守下邳,再不敢出來。
郭嘉沒有陰陽眼,看不到曹操到底調動什麼幻象。兼之郭嘉離戰場也遠,更不看清士兵們具體受到什麼驚嚇。
單單從吟首詩退敵來看,木耳覺得曹操不厲害。
最多聲音大而已嘛。給我個喇叭,我也能創造奇蹟!
「我若執意要救,你幫我還是幫丞相?」
自從窺探郭嘉的記憶,木耳發現嘉哥真是個弟控。
他打小從父母那裡聽過弟弟被遺棄的事情之後,便天天盼著弟弟回來。他給郭賓畫過畫像,年初年末祈福必幫郭賓也祈一份,長到十三四歲出門遊歷,還特意去長安尋人。可惜郭媽媽記性不好指錯村子,郭嘉去了三次問過數千戶人,都沒找著郭賓。
就算郭嘉再怎麼嘴上說不幫,木耳肯定他一定會幫。
有這麼個好哥哥罩著,從曹操手裡救呂小布不是問題。
木耳不再用強用拳頭,撒撒嬌更管用,他坐下來扯扯郭嘉的衣袖:「兄長快與我說,該如何見到張遼將軍?」
郭嘉挺吃這套:「鄴城破,官渡袁軍必退,他自然追來。」
「兄長可有良策?」
郭嘉胸有成竹,在弟弟面前顯擺:「一月可破。」
郭嘉裝逼失敗。木耳對他的效率很不滿意:「能不能快點?」
「酒須慢品,才算盡興。喝得太快太猛,要害性命。」郭嘉慢悠悠舉杯,安慰他:「若丞相有害人之心,早害了,不差這一個月。」
木耳擔心的根本不是呂布被不被害,他掐日子一算,再過十一二天就曹丕生日,等一個月我早任務結束回家去了!
他可不敢跟郭嘉說他是穿越過來奪了郭賓身體的,搞不好要被嘉哥揍死。
此謀士效率不高,那就找別家。
木耳又登登登跑步去找賈詡。
賈詡跟曹丕換了個地兒喝酒。曹丕見郭賓過來忙起身:「先生與祭酒都無恙吧?」
木耳沒空搭理小少年,揮揮手,你走,我跟賈大夫又要事相商。
可憐的曹丕又被趕到別處去。
這回沒人監督他,他就走了偷偷折返回來,躲廊下陰影里偷聽兩人講什麼。
郭先生直入主題:「破鄴城最快幾日?」
賈大夫舉起一根指頭。
郭先生激他:「你怎麼跟我兄長一樣慢?還指望你能快些。」
賈詡笑道:「可快可慢,全憑尊主。」
「什麼意思?」
「尊主若足夠強,一夜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