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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趙雲……
木耳咬咬牙。他是顏控,那麼帥的趙雲昨晚還救過他,他沒法忍受趙雲死在曹操陣中的慘烈。
「幫!你隨暮落的弟兄們在此擊鼓布陣,我跟子龍將軍闖陣去。」
討厭鬼那個真尊主一走,木耳覺得該是他當尊主的時候了。
董白的眼裡充滿憂傷:「可老尊主也說,七哥要跟他走,便見不到小布哥哥了。」
木耳想起剛才郭嘉說的話,趙雲和呂布選一個,原來是這意思。
木耳還是選趙雲。
因為不選趙雲他會死。
他半蹲身子,按住董白的小肩膀:「交給你個任務好不好?」
「七哥說,董白全力辦。」
「等小布哥哥回來,你就讓他睡著,不許他到戰場來。」
「可七哥怎麼辦?」
「你有沒有看老尊主跟我長得像?」
「一模一樣。」
「我就是他,他不會死,我也不會有事。」
董白聽得痴痴的,木耳已用劉戲精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幻術引她相信。
董白唔唔地應了幾聲,等回過神,七哥哥已經跟白袍將軍騎上馬,走得只剩個點了。
她指揮暮落的鼓聲響起。
正是朝陽冉冉升起之際。
呂布聞鼓聲尋來,看見站立突破上的董白,喊出她的名字。
呂布高呼:「你七哥哥去哪了?」
董白不答,拈起裙角。
呂布面色一變,忙閉上眼睛防止入幻。
可他忘了董白的看家本領還不是後來覺醒的身體幻術,她的聲音是最可怕的武器。
聲震四野。
呂布忙收懾心聲,終不免淺淺入幻。
董白遙望朝霞燦爛處,吃了一驚。
那邊怎地也有個小布哥哥?
木耳頭頂的朝霞並不燦爛。
他跟趙雲越騎馬往前走,天色便越暗。
黑夜吞噬黎明,大地一片寂靜。
寂靜的緣故不是沒人,而是人都躺在地上。
他們不知是死了,還是受傷。
等兩人往北邊再走,才發現這些人是埋伏。
他們不是有意埋伏,是曹操的安魂詩將他們強行壓制在地上。等兩人入陣,安魂詩變回魂詩,一個個如喪屍重生,張牙舞爪將兩人團團圍住。
曹操不僅善用幻術,還善用兵法。
此處接近曹營,暮落會的鼓聲再強勁,到這裡也無幾分用處。
闖到這裡的人,必定完全處於曹操幻術的支配之下。
趙雲面無懼色,□□開掃,殺出條血路。
喪屍倒下,又站起。
黑色的血流一地,仍站起來要殺人。
趙雲頭皮發麻,但凡是人,總會怕痛怕傷,他這輩子從未見過被砍得缺胳膊少腿還能面不改色的對手,況且漫山遍野都是這般的怪物。
曹操的幻術已然全然剝奪他們理智,將他們變成了真正的喪屍,百分百的戰鬥機器。
木耳不忍心解開幻術。
這些機器沒有靈魂,全靠曹操的幻術支撐著他們。
他的口哨吹響之際,便是這些人的生命終結之時。
劉禪哇地哭了,叫人心煩意亂。
木耳一狠心,哨聲響起萬籟俱靜,好些屍人竟就爆體而亡,黑色的血如瀑布落地炸開,將白袍白馬白衣少年俱染得一團烏黑。
木耳止不住地發抖。
他的身上全是血,還聞著,好似掉進血水泡製的溫權,從頭到腳洗了個熱水澡。
他還是人麼?
捏著口哨的右手從嘴邊拿開,指尖全是血。
正是這隻手,促成了死亡的盛宴!
他看到萬隻禿鷲從盤桓空中,卻絲毫不敢下來吞噬死人的屍體。
每隻禿鷲的眼睛都在盯著他看,它們本就邪惡的眼睛盯著他看,他比它們更邪惡,惡到它們不敢近身!
幻術,曹操的幻術,一切都是幻術!
木耳把沾血的指頭伸進嘴裡,繼續吹響口哨。
嘴裡是血腥的味道。
不,只是幻術,他會破開的。
血腥的味道越發濃烈。
真的只是幻術。
他竟喜歡上這血腥的味道!
他一遍遍地吹著口哨,他不應該茹毛飲血,可他不肯把手從嘴裡拿開,到頭來竟懷疑自己是不是為了舔乾淨手頭的血才吹得口哨。
天愈發地暗,禿鷲愈發地多。
木耳自己也變成了禿鷲。
漫山的屍體和血液,都是他的食物。
神識將盡。
還是輸給曹操了……
他拼命咬向面前那人的胳膊,全然不顧那人是不是朋友。
那人的胳膊上冒出了黑色的血。
木耳只盼著那隻胳膊的主人能扭斷他的脖子,好叫他不再作惡。
可胳膊一動不動。
那人的另一隻手婆娑著他血黏黏的後背和脖頸。
木耳的世界漸漸地有了色彩。
黑色的血漸漸地變成鮮紅。
頭頂的禿鷲漸漸地四散而去。
眼中的淚水落在那隻胳膊的殷紅的血上,化開,木耳才看清他活生生咬掉那人一塊肉。
孫策眼中也是淚,替木耳擔心的淚。
正因他體驗過失去理智成為瘋子的滋味,才更明白木耳心裡的苦楚。
還好他終是趕上了,他重新將他的小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