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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得一車一馬駛入巷內, 驅車的乃是阮籍,來接兩人:「郭先生囑我到此恭候。」
曹丕讚許地看著木耳。
木耳不屑一顧。不是我, 是另一個郭先生。
郭嘉跟賈詡已在暮落的分堂燒起小酒等幾人歸來。
胖子傷得挺重,倒也沒有性命之虞,總算皆大歡喜。
木耳不歡喜,曹丕為了感謝郭嘉的計策,到前屋與他把酒言歡。
木耳一點不想跟郭嘉喝酒, 殺人兇手,薄情寡義。
他自己一個人悶在屋裡可冷清了。
忽然聽得隔壁不斷有人用腳踹他的牆。
隔壁是柴房,進了賊不成?
木耳悄悄舉根蠟燭,從門外繞到柴房後邊往裡看。
不是什麼賊,綁著個人。
那人個子挺高,蓬頭垢面,他時而用腳踹牆,時而用胳膊肘撞牆,冷不防發出嘻嘻嘻的聲音,顯然神經有些錯亂。
幻術師的地盤出現瘋子挺正常。要麼他們在研究如何把瘋子治好,要麼他們練習幻術不慎,把正常人迷幻成了瘋子。
木耳不打算多管暮落的閒事,正打算回去睡他的大覺,那瘋子聽見外頭有動靜,轉過身來往他這方向瞧了一瞧。
這一照面將木耳嚇一大跳。
那瘋子是高順!
從前呂小布左膀右臂之一的高順!
書上記載,呂布白門樓殞命後,張遼降曹,高順被處死,沒想到他還活著!
木耳一把推門進去,喊出高順的名。
高順只會笑嘻嘻地看著他,別的一句話都不會說。
入幻?待我解開。
木耳張開陰陽眼遺憾地發現,高順並不是因為入幻才瘋瘋癲癲,他就是精神失常,可能受刺激,更可能腦損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
高順只會笑,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都問不出來。
木耳吸口涼氣。
旁人不知道他跟高順呂布的關係也就罷了,賈詡這老兒難道也不知道?暮落會裡藏著高順還不告訴他,賈詡動的什麼心思。
木耳風風火火地疾步走到前屋。
裡頭郭嘉、曹丕和賈詡聊得興高采烈。
曹丕見木耳頂張臭臉過來,忙起身過來問怎麼回事。
一碼歸一碼,木耳把曹丕按著坐下,叫他跟郭大先生繼續喝酒。另一邊扯賈詡過去私聊。
曹丕以為發生什麼要緊的是,非要跟著幫忙不可。
結果挨兩個郭先生一頓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跟著。」
曹丕只好委屈地坐下喝口悶酒。
賈詡被一路小跑地拉到柴房。木耳什麼也不說,讓他看高順。
賈詡這隻老狐狸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演出來的,眼睛瞪得老大,驚呼:「高順將軍!」
他蹲下去仔細瞧好幾眼,口中喃喃:「真的是高順將軍,怎地在這,怎地成這副模樣?」
木耳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賈詡吹動哨音,這是召集暮落眾的哨音。
嵇康和阮籍迅速趕到。
賈詡指著高順問兩人:「他怎麼來的?」
阮籍答:「這瘋人三番四次到家裡打鬧要飯,我們沒法兒,便暫時捆起來。」
木耳叫道:「撒謊!」
阮籍直呼冤枉,真的是這樣,會裡好多弟兄都能作證。
木耳懶得跟他爭,那就是整個會一起撒謊。
領頭的必定是眼前的賈詡。
賈詡是個明白人,屏退手下,跟木耳道:「事情就是如此,你若不信,不必再問。」
木耳揪住賈詡的領子:「呂布在哪?他是不是還活著?」
賈詡只是搖頭。
「是沒有,不知,還是你不肯說?」
「不知。」
賈詡的回答出乎木耳意料。
他回答不是沒有,是不知!
木耳興奮得手發抖:「那誰知?」
這麼才問出口,木耳自己都能回答。
下邳城破,白門被俘。
天底下還有比身為軍師的郭嘉知道得更清楚的麼?
木耳二話不說丟下賈詡,便找郭嘉去。
賈詡呵呵一問:「我都不知,他會知?」
木耳氣得想把賈詡按牆上往死里打,你知道還不快說出來?
賈詡舉起一隻手掌,作擊掌為誓狀。
木耳馬上明白過來,他也跟人立契約,不能說這件事。
「跟誰立的約?」
賈詡還是「不知」。
木耳幾乎咆哮出來:「那你知道些什麼說呀!」
賈詡沒頭沒腦地拋出句:「等你變強,自然知道。」
木耳整夜睡不著。
呂小布活著對他來說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想去找呂小布,好歹看看他,看到他還活蹦亂跳才算真的安心。
木耳翻了個身。
賈詡和郭嘉都跟什麼人立了盟誓,不能說出任何與呂布下落有關的事。
這人是誰?是敵是友?是害呂小布的還是要保護他?
一點頭緒都沒有,世界之大無從下手。
有人敲他的門。
門外傳來曹丕的聲音:「先生睡了嗎?」
木耳正好睡不著,披件衣服起來開門。
曹丕一隻手拿壇酒,另一隻手拈兩盞杯子。
少年態度誠懇:「今夜光顧著答謝郭祭酒,怠慢先生,實在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