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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有本事你別……別閉著眼睛……唔嗯……你這個只會心虛地逃避的傢伙……」
全程松岡凜都秉持著「絕對不要閉上眼睛」的原則,他怎麼可能沉浸在這種氛圍里?興許就是因為被松岡凜的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打攪了,山崎宗介終於像松岡凜挑釁的那樣,睜開了雙眼。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太近,已經到了松岡凜可以通過落在山崎宗介眼裡的影子,看清一團怒氣騰騰的火焰是如何被溫馴而柔和的湖水撲滅的地步。那火焰,燃燒在本該弱勢的omega的眼神中;那湖水,積蓄在本該強勢的alpha的目光里。
這是令松岡凜陷入迷惘之中,暫停抵抗舉動的契機。先前一直在退讓的舌頭好像不再那麼驚慌失措了,它就如同一個小女孩要被大人剪手指甲,又怕大人會撓手心的痒痒,最後還是怯生生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手一般,半被動地與另一個人的舌頭糾纏在了一起。不屬於自己的津液渡過牙齒時,松岡凜甚至懷疑那是不是什麼麻藥,因為他的身體會為此而莫名地失去力氣,在產生滑倒的趨勢的一瞬他總是要本能地扣緊山崎宗介的手。明明就是這個人把他害成了這樣子,可他又確實經由這個人的手,得到了力量上的支持。
「……你太過分了!」
漫長的吻結束後,松岡凜用了好幾秒鐘的工夫,才找回怒斥眼前之人的意識。
「小聲點,凜,不然會被路過的人聽見的。」
山崎宗介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自動販賣機外側的過道,運動員和大賽的工作人員不時地經過,沒有誰閒得無聊,在東張西望。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但這也是我的無奈之舉。凜,你如果不想在下午的決賽中繼續被瓦洛夫的信息素干擾,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像剛才那樣子,被我暫時標記。」
「你在做這種事之前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知道山崎宗介沒有惡意後,松岡凜的神情平和了不少,語氣里仍然透露著固執。
「別說商量了,我要是真的開了口,才聽完第一句話你就會果斷拒絕的吧。」
「唔。」
被看穿想法的松岡凜僵了一下。他以一種不甘心的眼神瞪了山崎宗介一會兒,才總算是妥協。
「要去儲物室了嗎?」
「嗯。」
山崎宗介跟著松岡凜從自動販賣機後走出去,看著松岡凜撿起落在長椅上的毛巾,然後一同走向位於過道另一邊的儲物室。
「宗介,雖然你的主意是很有道理,但是長此以往下去的話,恐怕不太好吧。如果它變成一個習慣了該怎麼辦?總不可能一遇到類似的狀況,就用這招吧?」
「是嗎。」被問到的人一臉的若無其事,「我倒是無所謂,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你說什麼?」
松岡凜惡狠狠地側過頭,大有聽不到滿意的答案就不放過山崎宗介之勢。山崎宗介並不是個沒眼力見的人,見此狀況,除了順著松岡凜的意願答話外也別無他法了。
「好,那我還是再致力於找找別的方法吧。」
「『致力於』?」松岡凜的臉色還是沒有徹底好轉,「我說你也不要致力於做那些事啊,多操心點別的吧,你又不該只是圍著我一個人轉……你怎麼了?」
山崎宗介看著以正常的速度,走到了不自覺地就慢下來的他的前面去的松岡凜,最後只是搖頭。
「沒怎麼,我明白了,你快進儲物室去拿東西吧。」
「哦。」
只是圍著松岡凜一個人轉?沒錯,他現在所做的事的確很有這種嫌疑,但他並不是有意這麼做的。
想到這裡,山崎宗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誰來告訴他, 不是有意做的事,又要如何有意不去做呢?
回到看台上的時候,松岡凜明顯整個人都變得異常緊張,因為石川京太郎正看著他。
「對不起,石川教練,我上午——」
但石川京太郎卻擺出了一個手勢,示意松岡凜無需解釋。
「好了,松岡,不管你上午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游成那個樣子,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看上去並沒有垂頭喪氣,這就足夠了,我知道沒有什麼能打敗鬥志昂揚的松岡,而且你如果沒有打起精神的話,我想山崎也不會就這麼把你帶回來的吧。」
「被他帶回來?」松岡凜瞟了眼山崎宗介,「說得我好像沒了他就不能自己回來一樣。」
「是嗎?我還以為山崎去找你,是要做一些能夠讓你振作起來的事。」
能讓他振作起來的事?啊,沒錯,確實是做了。
想到什麼的松岡凜不禁扭過頭,瞪了一眼山崎宗介,卻又沒有底氣堅持下去,最後只好坐到座位上,懶得再去搭理這個所謂的大恩人。
個人混合泳的預賽也結束後,上午的比賽就算全部完成了。中午是休息時間,在此期間可以吃飯補充體力,還可以小憩一會兒。下午,比賽繼續進行。除了400m個人混合泳,凡是上午進行了預賽的項目,下午都將進行決賽。
「Take your mark——」
要開始了。
山崎宗介擱在大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頭。即將開始的這場比賽就是男子200m蝶泳的決賽,松岡凜在第二泳道,而那個擁有能夠干擾松岡凜的信息素的瓦洛夫則被安排在了第四泳道。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條第三泳道,這樣的距離並不算百分之百的安全。雖然已經暫時標記了松岡凜,但山崎宗介的心底還是有著隱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