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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膽子『有心』試試看?」
「得了吧,我可沒膽量有這份心思。」
「哈哈哈!宗介,你是犯蠢了嗎,我開幾句玩笑,你還當真了啊?」
站在鏡子前,兩個人開懷地笑了起來。
儀式是在孟德爾頌的『結婚進行曲』的伴奏中開始的。
由於松岡凜的父親早逝,所以他就由他的母親松岡涼子扶著走了進來。教堂里,已經等候多時的人在松岡凜邁進教堂的剎那,就回過了頭,迎上松岡凜望過來的視線。
仿佛所有的事,這兩個人都能做到心有靈犀。
「嗚嗚……凜可真夠絕情的,戀愛時眼裡就只有宗介了,結婚後更是連看都不看我這個朋友,哪、怕、一、眼、了、啊!」
貴澄這個混蛋——!
經過鴫野貴澄面前時,那不絕如縷的幽怨之聲擾得松岡凜只想甩開母親大人的手,衝出去海扁故作傷心之態的鴫野貴澄一頓,礙於形象他又不能這麼做,只能飛快地往旁邊瞪了一眼,然後繼續走向前方。
直到松岡涼子的手鬆開,讓他的手落入另一隻手中,躁動的情緒方才頃刻間煙消雲散。
松岡凜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山崎宗介。這個人明明沒說一句話,只是同樣安靜地看著他,卻又像在輕聲細語地喚著他的名字。
——凜。
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音節,從特別的人的口中喊了出來,都具有了特別的魔力。
松岡涼子退下後,山崎宗介攜起松岡凜的手,陸續走過一眾來客的面前,最後在神父的跟前停下。
神父身著一襲黑色長袍,手上捧著經書,神色莊嚴地掃視著兩位即將經歷考驗的新人。
「我要分別問兩位同樣的兩個問題,這是一個很長的問題,請聽完後再回答。山崎宗介先生,你是否願意與松岡凜先生結為愛侶,與他同住,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你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人世?」
「我願意。」
「松岡凜先生,你是否願意與山崎宗介先生結為愛侶,與他同住,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你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人世?」
「我願意。」
回答完畢後,松岡凜下意識地往身旁瞥了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山崎宗介的視線也正好朝他投了過來。松岡凜愣住了,山崎宗介卻是淡淡一笑,相握的手變得更緊。松岡凜不敢讓目光久留,於是便迅速地撤回了自己有些失態的視線。
他忽然很慶幸,那些問題是由神父來詢問的,如若是讓他自己來說,他大概會在說出口之後,就恨不得在地上挖條縫鑽進去吧。
問完問題後的程序是交換結婚戒指,再下一步的程序,是新人之間的接吻。
「現在你們可以親吻對方了。」
戴完結婚戒指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間,松岡凜沒有去看台下,那樣只會讓他的行動變得更加拘束。他深呼吸一口氣,伸出雙手,搭上朝著他傾斜過來的肩膀。
這雙肩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寶庫,裡面珍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過去,他可以在低沉失意時向這雙肩膀尋求依靠,從今以後,他也一樣會享受到蘊含在其中的無窮無盡的力量。不,不只是這樣,他還要把自己的肩膀也變成這樣的藏寶庫。
「我已見證你們互相發誓永遠愛著對方,我感到萬分喜悅。我向在坐的各位正式宣布,你們已經結為伴侶,神會保佑你們,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將你們分開。」
管風琴演奏出的悠揚旋律在華美的殿堂內縈繞不散,與神父真摯的祝福協調融合著,一如台上擁吻著的新人。他們就和這些音符一樣,永遠地相伴,任何力量都無法將這美妙的樂曲破壞分毫。
深夜。
「這節目真是有夠無聊的。」
松岡凜坐在床上,歪著腦袋,雙手枕在腦後,眼睛盯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節目。在他看來,這節目簡直無聊到爆,勾不起他的半點興趣。
突然,他的耳朵豎了起來。他仔細聽了聽,確認浴室里的水聲徹底停下了,裡面的人正在穿衣服,於是他立即坐起身,故作誇張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個人真是的,怎麼可以那麼蠢?太搞笑了……不行不行,我肚子都快笑痛了……」
「……」
穿好睡袍,用毛巾包住頭部,一邊揉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走出浴室的山崎宗介,回到臥室的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松岡凜笑到不行的樣子。他看看電視機里的畫面,又看看松岡凜,仔細觀察了兩三秒鐘,最後嘆了口氣,丟開毛巾,在松岡凜的旁邊坐下。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在緊張什麼?」
「誰說我緊張了!?」
看吧,果然是一說,笑臉就變成了怒臉。
山崎宗介又嘆了口氣,心道有些事還真不是他的錯,都是因為他愛的這個人太不會隱藏心情了。
「你那聲音一聽就是在裝笑吧,還有表情,一看就是刻意擠出來的,太假了。」
「只會嘲笑我緊張,再怎麼說這也是新婚之夜,是個人都會緊張的吧,你倒是也別這麼懶散,稍微給我緊張起來點啊,宗介!」
松岡凜一方面自知理虧,一方面又實在是氣甚,萬般無奈下,他只好探過身去,用力地捏住山崎宗介的臉,試圖強迫對方也跟自己一樣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