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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別的想問了?」
許嬌認真想了想:「你之前說,她騙人進那個房間裡住,然後吃掉了他們的什麼?中間好像省略了點內容。」
鄭芷虞不緊不慢地回答:「恐懼。」
許嬌一時並未反應過來:「嗯?」
鄭芷虞重複了一遍:「吃掉的是恐懼——她痛恨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而住酒店的又總是有情侶,所以她總愛將同樓層的情人騙進那個房間,然後再幻化出恐怖的場景,將那些男人嚇得魂不附體,又將他們誕生的恐懼情緒吃掉。」
「她是負面情緒的集合體,所以剛才一直盯著你看,想要看到你的害怕。」
許嬌輕聲道:「啊,讓她失望了。」
如此安靜了一回兒,許嬌又道:「她是想讓之前那個背叛她的、將她殺害的男人騙到酒店裡殺掉嗎?這種事好像是違法的。」
彼時她正經過一條沒什麼人的校園小道。
小道上栽種的不知名的樹如團團簇簇的灌木叢,在校園明滅不定的暗色路燈里變得光怪陸離,在地上形如扭曲的影子覆蓋了許嬌的身影。
附近無人,鄭芷虞就重新出來,懶洋洋地趴在許嬌的背上,好像撒嬌要她背一樣,低低的聲音里含了點笑意:
「這麼信不過我?」
「你都說了不許讓你做違法犯-罪的事情,我怎麼捨得違逆的心意?」
許嬌被她這猝不及防、不加思考的情話所攝,步伐莫名其妙地停了一下。
鄭芷虞瞧見了她的反應,知道她這是不知不覺地淪陷了,心情無端端地變好,但沒她得意忘形地開始調戲,許嬌就兀自鎮定地往下接:
「哦?那你是打算?」
聽她將話題拉扯回原先的部分,鄭芷虞失去了逗她的最佳時機,略有些遺憾的同時,賣了個關子:「到時你就知道了。」
她拖著語調,像是有些不滿許嬌總逮著一個外人問,聲音里含著有些明顯的敷衍:「還有別的問題嗎?」
許嬌:「有。」
鄭芷虞:「?」
許嬌認真道:「不是說這兼職能賺錢嗎?錢呢?」
鄭芷虞:「……」
想到剛才那女鬼自動默認將鬼核作為交易報酬,她隱約感到了一陣頭疼,下意識地開始轉移話題:「你不想知道剛才酒店裡的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嗎?」
許嬌冷漠臉:「我現在只想知道怎麼樣可以賺到錢。」
鄭芷虞從後方虛虛攬著她肩膀的指尖緊了緊,像是有些心虛一樣,過了幾秒鐘,她討好的諂媚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們接人類的單,這樣總行了吧?」
許嬌:「……」
她慢條斯理地問:「所以……要是今天我不問這一句,你就準備繼續把我往溝裡帶,只賺鬼怪的鬼核,不賺錢是吧?」
鄭芷虞一個嗓子好好的厲鬼,驟然間如同感染了風寒那般,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試圖將這話題揭過去。
許嬌卻完全沒打算放過她:「至於你想要得到鬼核的原因……不用我往下說了吧?」
這隻厲鬼從頭到尾只有一個目的——
日她。
許嬌想到自己差點人財兩空的結局,就恨不能立刻將剛才的那張符紙從兜里掏出來,狠狠貼在這個表面是鬼內在是色-鬼的傢伙臉上。
鄭芷虞目的被揭穿,試圖為自己找點冠冕堂皇的藉口,話還沒說出來,就先瞧見許嬌的右手在空中畫了畫,先前見過的那道符在空氣中迅速成型。
她剛開口,整個人就被一道金色的流光所籠罩。
這速度,可比之前在酒店裡的時候快多了。
鄭芷虞看著自己這似曾相識的結局,瞧見許嬌毫不猶豫離開的身影,欲哭無淚地喊她:「嬌嬌……」
「寶貝……」
「你聽我解釋啊……」
然而面對她的只有許嬌愈漸遠去的背影。
……
凌晨一點多。
許嬌在宿舍睡下良久,後背忽然貼上來一股徹骨的冰涼,將她從睡夢中鬧醒。
她剛想轉身,腰身就被人扣住了,躺在她身後、硬要來跟她擠這學生小床的傢伙沒有分毫的自覺,在她耳邊低哄道:
「睡吧,不吵你了。」
許嬌被那冷意貼著,抬手將肩頭的被子拉得更高一點,被子裡的腳朝後勾了勾,似乎是將人從自己的被窩裡踢出去,鄭芷虞察覺到她這種驅趕的小動作,莫名品出幾分可愛來。
笑了笑,她親了下許嬌的後頸,低聲道:「我錯了,別生氣了。」
鄭芷虞動作霸道又強勢,聲音卻是柔軟無比,見許嬌不為所動,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懶得理自己,她小聲地又補了一句:
「喜歡你,才想要跟你親近啊。」
「想抱你,將你揉進我的骨血里,這樣就能永遠都不分開了。」
溫柔的聲音里有露骨的情-欲在,許嬌光是聽她這樣說,就覺得骨頭都有些酥,不知是不是今天在酒店裡那通胡鬧的後遺症。
明明是占有欲極強,甚至帶了點偏執的話,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竟也能被鄭芷虞說出情深款款的錯覺來。
許嬌被半夜凍醒,思緒飄忽了一會兒,又想起酒店裡看見的那個女人來,安靜的宿舍里,周綺麗和錢艾都睡著了,唯有她的聲音輕輕響起:
「你……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