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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找尋許嬌身體異常線索的時候——
s大同城。
一個光頭被一行西裝革履的人從一棟金融大樓里送出去,有人撐傘護送他上了輛黑色的奔馳,直到被那涼涼的空調風覆蓋,光頭才心情頗好地往那座椅上一靠,旁邊自有助理和徒弟給他遞上擦汗的帕子,替他將額間的薄汗抹去。
同時,那徒弟露出個諂意的笑容,低眉順眼地問他:「不愧是師父,這一單我原以為沒多難,誰知道這地方竟也能養出個厲害的東西來,要不是師父過來幫我,徒弟可就要栽在這上頭了。」
光頭聽了這話,摸了摸脖子上那萬鬼模樣的佛珠,有半邊珠子的顏色已經發灰了,鬼面也一半實一半虛,但是與之相對的,佛塔上卻有了一顆泛著稍許紅光的新珠子。
他斜眼朝著身邊的徒弟看去,慢吞吞地回答:「這倒不能怪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的人為了錢,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專門搞些邪門歪道的手段,為此,犧牲一些普通人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只不過有做這些損陰德事情的傢伙,自然也有人做那些所謂匡扶正義的閒事,破了那處的風水局,將陣眼從吉變凶,反噬其主。」
「這倒是我的意外之喜了,這鎮壓的魂魄早已因為怨氣四溢,變成大凶的惡鬼,先前我還在想究竟用什麼辦法能將我這法器修補一下,誰知你小子倒是歪打正著給我幫了個大忙。」
聽見他的讚譽,坐在這光頭身邊的男子臉上也露出喜意來,笑著與他道:「弟子能為師父分憂,是我的福分,只是弟子有件事不太懂。」
光頭閉著眼睛吹車裡的空調,與他道:「說。」
「我聽師父早提過,您這法器的佛塔,是為鬼王留著的,為什麼師父前些日子出去一趟,回來不僅讓法器大傷,甚至還將今日尋的這厲鬼直接充了佛塔……若我沒記錯,師父為尋鬼王,已經奔波了二十多年,如今還不能收網麼?」
說話者到底只有二十出頭,做事情更想尋捷徑,有些不能理解和尚這番做法,畢竟在他看來,他的師父
相當於用了小半生的時間為捕捉鬼王而布局,比如用早先習得的卜術算出鬼王覆滅之後再轉世的有緣人,為此還不惜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質,往那些深山裡一鑽就是好幾年。
前些日子,師父說是算到自己有一劫,想要前去看看是不是鬼王的降世——
誰知回來的時候就帶了傷,雖然傷不太嚴重,可脖子上那串往日裡讓人無法直視的那鬼面佛珠,竟然灰了一半,眼看就要碎了,所幸最後還是護法成功,將它堪堪保住。
否則這等法器,便相當於已經廢了一半的功力。
聽見徒弟的話,光頭睜開眼睛來,不知想到了什麼,目露幾分凶光,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慢慢地說:「鬼王是百年前從地府出來的,是這世間唯一一個能闖出地府的東西。」
「我不知它如何降生,只有幸從我師祖留下的孤本里見過那隻言片語的描述,好在我全然從師父手中繼承了那命理易數推斷之法,藉由天時,才僥倖算出鬼王的戀人不日將在人間出現。」
「為此,我苦心布下諸多局,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那日在那許家村,你猜我見著什麼?那鬼王的心上人,竟然與一厲鬼有染,且那厲鬼的來路,我竟看不大清,我觀她施法行為,隱有大道之意,可身上煞氣,又比之尋常厲鬼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一時大意,中了她的術。」
「此事我有兩處未曾料到,一是這鬼王於傳聞中分明是個情種,坊間傳言它是在地獄十八層苦尋愛人不得,才闖出地府黃泉路,想去人間見一眼自己的情人,後來再尋不到它的蹤跡……當時我分明見到它的心上人與厲鬼間有情契,卻不見鬼王現身。」
「其次,我回來算過那厲鬼的命格,誰知她的命數似是被人有心掩蓋過,我窺不見半點痕跡,既不知那厲鬼路數,也不知鬼王何時現世。」
聽到這裡,他的徒弟暗暗心驚,同時面上又露出幾分慚愧來。
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也對,師父是要追求長生的人,自然在做事的時候考慮得比他周全,同樣的一件事情,他只能看見表象,師父卻是已經走一步,看十步了。
猶豫了很久,這徒弟才問:「可師父……您已經等得太久了,若是鬼王遲遲不出現,您又當如何?」
那光頭聽見徒弟的話,眼中難得出現幾分情緒化的悲憤來。
他沉默良久,唇角挑起來一個詭異的弧度:
「好徒兒,不必替我著急。」
「我布下的那些局……沒有一個會浪費,且等著吧,不出半個月,那鬼王之妻必有性命之憂,到了那時,我不信鬼王還不出來。」
「若真是這樣,我這也算是盡了人事,不過是老天不成全罷了。」
「我再難等下一個百年。」
……
許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身在局中。
忽悠完舍友們之後,她將那盒子丟到一邊,重新去到下鋪的位置,坐在鐵桌邊,分了一塊紅彤彤的
大西瓜——
西瓜瓤非常新鮮,鐵勺子挖下去發出清脆的沙沙聲,最中間的一口剛放到嘴邊,西瓜清甜的汁水味道就已經飄進了鼻子裡,讓人一下子就進入了夏日的清涼里,跟吹到空調的習習涼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