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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許大樹重新撿起煙槍,將自己手裡的炭火鉗放在腳邊,大口大口地抽,在那煙霧繚繞里,他眯了眯眼睛,隨口道:
「等著吧。」
「等大師來了,就都好嘞。」
許家耀一時間沒聽清楚,眼角掛著淚去看許母:「媽,爹剛說啥?啥好嘞?」
許母輕輕拍了下他的背,神態裡帶著幾分害怕,只說:「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起來,媽幫你洗個頭。」
許家耀愣愣地「哦」了一聲,陪著她一起起來,然後往屋外的方向走,結果打眼就看見自己的屋子裡亮起燈,外面地上還有一張涼蓆,蓆子上鋪了好多的衣服。
他定睛一看,最上面的不正是他跟朋友前兩天進城的時候買的新衣服嗎?
許家耀登時就沖了過去,看見屋裡面許嬌抬眸看來,隨後不痛不癢地抬手將他的衣服繼續往外丟的樣子,與那眼瞳對視的剎那,他想到剛才的那一腳,肚子又隱隱作痛,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然後,他指著自己屋的方向,對許母大聲道:
「媽!她把我衣裳丟出來了!她把我東西都丟出來了!她想造-反啊!」
許母想到剛才沖向許嬌的時候那莫名其妙摔得一跤,被許家耀這樣的慫恿鬧得頭疼,不由大吼了一句:「行了!丟出來就丟出來了!讓你跟她晚上一個屋你敢睡嗎!你不怕被她打死!」
許家耀順著這話不知聯想到什麼可怕的畫面,登時閉緊了嘴巴,不再製造噪音。
許母又道:「過來洗頭,莫看嘞,一會兒我幫你收拾收拾,你今晚來我屋裡跟你爸一起擠擠。」
許家耀想到父母房間裡那張一睡下去就會吱呀吱呀開始響的床,面上露出幾分煩躁來,忍不住小聲抗議:「我不要跟你和爹一塊兒睡,他老打呼,你們屋裡還臭,我不想去。」
許母熱水放了一半,沖他翻了個白眼,「那你去外頭大廳打地鋪,我給你整鋪蓋,還沒讓你養我們呢,就開始嫌棄了,以後不知挑成什麼樣子。」
許家耀想到過兩天又跟朋友約好了去縣上一起網吧通宵,手頭卻沒什麼錢的事情,當即露出個笑臉來,乖乖地朝著許母迎過去,小聲道:
「媽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嘛!」
「等你和爸老了的時候我肯定賺了很多錢,我請保姆天天去你們床前伺候你們,水果都給你們端到跟前,親自給你們餵。」
許母被他哄得笑了起來,給他洗頭抓頭的動作都很輕,嘴裡絮叨
道:「還是你有良心啊,媽沒白疼你。」
……
許嬌聽見外面那母慈子孝的對話,從自己的包里意外找到一小瓶錢艾不知什麼時候送來的香水,總算能用淡淡的花香味將屋裡討厭的氣味去掉,便朝著角落裡噴香水,便打呵欠,臉上露出幾分困頓來。
在門關上之後,鄭芷虞就從她的影子裡出來了,一身紅衣站在這老舊的土屋裡,被屋裡的舊顏色對比的格外明媚、抓人目光,不知她自己有沒有意識到這點,反正許嬌就只看見她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盯著門的方向看。
也不知道是在思索什麼主意。
許嬌重新換了被子之類的床褥,坐在床沿上打著呵欠,對鄭芷虞說了一聲:「剛才的事情謝謝你,晚安。」
她知道方才在跟這一家人動手的時候,鄭芷虞有偷偷地幫助她,比如將許大樹的鉗子揮開,又比如將許母絆倒摔跤。
若不是這樣,這場家庭武鬥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許嬌反思自己平日裡鍛鍊不夠的事實,拉開那繡花的大紅色被子,往床鋪里的方向躺下,但肚子就在這時候發出了一聲「咕」。
她想起自己沒吃晚餐這件事了。
鄭芷虞黝黑的眼睛盯著她看,聲音陰森森地道:「他們這樣對你,根本不配為人父母,不如……」
許嬌打斷了她的想法:「沒必要,以後不會再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回來警告一下他們,明天休息一天,後天我就回學校了。」
鄭芷虞看著她的樣子,語氣有些幽怨:「可他們連飯都不給你吃……」
許嬌想了一下:「我帶了錢,明天可以去村裡的店裡買點泡麵和麵包回來,問題不大。」
鄭芷虞似乎並未被她說服的樣子,當著許嬌的面,徑直穿過了那一面門,許嬌等了好久,也沒見她回來,但隔壁也沒有什麼太驚恐的聲音傳出,她便沒去想了,反而是淡定地蓋被子睡下。
……
夜半。
許嬌都已經睡著了,忽然聽見一聲很大的尖叫聲,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先是看見紅衣的鄭芷虞站在自己的跟前,隨後就聞到了一股肉香味。
鄭芷虞對她指了指手裡的這盤手撕雞,盤子邊上還有一小碗醬料,許嬌的目光盯著那嫩滑的雞肉,分神問了她一句:
「這怎麼來的?隔壁什麼動靜?」
鄭芷虞只將手裡的盤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吃就是了,問這麼多——隔壁什麼動靜我怎麼知道,可能只是做噩夢了吧。」
許嬌將信將疑地看著她。
這聲驚叫一聽就是許家耀的,而叫的這麼慘多半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結合鄭芷虞的身份,許家耀這要是跟她沒關係,許嬌能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她跟鄭芷虞對視了幾秒鐘,終究沒擋住這一盤雞肉的誘惑,抬手從包里抽出一張濕紙巾,撕開包裝擦了擦手,這才拿起筷子夾肉吃,這雞肉並不是被刀工切得規規整整,反而是被隨意地撕過的樣子,但就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