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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芷虞回過神來,沒有急著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對許嬌道:「我想先去試一下那個所謂的大師的實力。」
雖為厲鬼,但鄭芷虞似乎從不做什麼害人的事情,雖然不至於到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地步,但她厭惡這些將噁心的想法打到許嬌身上來的人。
她並不介意將這個大師解決掉,替人間抹去一個禍害。
想也知道,一個活人被這樣的孽力纏身,竟然看上去還沒什麼大問題的樣子,其中定然有鬼,而且圖謀不小。
歷來想要在人間喚醒鬼王的傢伙,都是為了引發災禍,而一旦鬼王現世,地府和人間那些有本事的傢伙,也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畢竟鬼王並不
是什麼好相與的。
鄭芷虞儘管如今沒有什麼與鬼王相關的記憶,不過她見識過許嬌的智慧,也知道她推測一些東西的時候有內在的邏輯,既然許嬌說她很可能是,那她就暫時做好這個心理準備吧。
想到這裡,鄭芷虞出聲道:「其實我沒有關於鬼王的任何印象,但不管我是不是——」
「我都不會讓別人奪走你。」
許嬌聽了這句占有欲極強的話,抿了一下唇,回答:「在我不同意的情況下,沒有人可以搶走我。」
她是獨立的個體,又不是什麼物品。
往常聽見這種話,鄭芷虞會將許嬌的意思理解成「她不屬於任何人」,但是如今卻不知怎麼,忽而出聲逗了逗:
「那我想將你搶走當壓寨夫人,你同意嗎?」
許嬌看了眼前面村莊的方向,眼睛掃了掃腳下的泥濘路,避開了水窪坑多的地方,在比較乾的路上踩著,腳尖掂了掂,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話題:
「馬上要到了。」
「你要不要猜一下,那個大師發現鬼王沒出現,水鬼又被你收拾了,會怎麼應對?」
鄭芷虞飄了起來,像是沒有重量一樣,順著許嬌前進的方向,順勢趴在她的肩頭,悠悠忽忽地說:「我為什麼要去猜一個禿驢在思考什麼?」
「這花好月圓的,孤女寡女深夜幽會,多好的氣氛啊,你別不解風情。」
許嬌糾正了一下:「是孤鬼寡女。」
其他人想到這畫面只會嚇死,哪裡還能想到什麼風情?
鄭芷虞朝她的耳朵吹氣,本意只是沒事撩撥一下她,卻沒想到許嬌的耳朵直接紅了,許是因為先前殘留在靈魂里的刺激還未褪去,所以哪怕吹了河邊好一會兒的冷風,再觸碰到這曖昧的氣氛,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旖旎,也被輕易挑起。
只是這模樣落到鄭芷虞的眼裡,就像是……
許嬌已經食髓知味。
她看著有趣,故意順著許嬌這反應往下接:「鬼怎麼了?鬼不也一樣讓你快樂了嗎?我剛才給你的快樂,人能做到嗎?」
許嬌:「……」
這顏色腔調開的她頗有點猝不及防,一時間差點以為兩人不是要去跟惡勢力做鬥爭,反而是在去酒店的路上打情罵俏。
她神情繃了繃,並不知道本能反應已經落入對方眼中,只淡淡地問了一句:「那你能整點陽間的東西嗎?」
鄭芷虞笑了一下,再次曲解她的意思:「啊,你是說你比較喜歡傳統的做法?可我覺得你對這種靈魂交融的反應更明顯誒?是我理解錯了,還是……?」
許嬌忽然停下了腳步。
鄭芷虞本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說的太露骨了引她生氣,正欲哄一哄,卻倏然注意到了一點自己先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這條路也太安靜了。
眾所周知,在山野村莊裡面,總是有很多城市裡見不到的小蟲子小動物,尤其夜晚是許多獵食者出沒捕食的時間,在山間行走,聽
見這些動物發出的動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甚至很多走夜路的人,聽見貓頭鷹的聲音都會心裡惶惶。
但是。
許嬌和鄭芷虞走到回去的這個路上,竟然什麼都沒有聽見。
那些小動物呢?
不說捕食者,蟋蟀、蟬之類的小蟲子應該是有的吧?
為什麼身邊的草從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許嬌只是本能覺得不太妥當,鄭芷虞卻已經感覺到了什麼,從她的身上離開,指尖有兩滴血紅色落下,滲入土裡。
許嬌安靜地望著道路盡頭的那座土屋,裡面的主屋還有亮起來的微弱的燈,看著與其他人的屋子沒有什麼區別,但等仔細辨別,才會發現——
視線範圍內,所有的亮光里都沒有走動的影子,好像大家都是開著燈就睡了一樣。
靜悄悄的。
……
與此同時。
光頭大師正在摸脖子上的佛珠,那珠串非常的長,珠子比人的手指頭都要粗,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珠串上面的每一粒珠子都雕刻著猙獰的臉,也不知是人是獸的,總之神態各不相同。
許家夫婦平日裡也雜七雜八地信一些,知道佛裡面有怒目金剛的這種說法,所以從不注意這大師珠串上到底是雕刻的什麼。
若是鄭芷虞在這裡,應該能一眼認出,那上面的哪是什麼怒目金剛?
分明是惡鬼的百相。
而且這珠串沒有母珠,也沒有佛塔,充斥著滿滿的怪異感。
如今,他脖子上一顆珠子陡然發出幾分亮光,他朝著外面看去,視線仿佛穿過了牆面,看到外頭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