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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嬌眨了眨眼睛,不讓對方的頭髮擋住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上方這人蒼白的、優雅的下頜線, 皮膚很細嫩白皙。
就是不知道……
正臉怎麼樣。
許嬌想到自己以前看過的一些恐怖電影或者畫面中, 往往都是上一秒很漂亮的女人, 下一秒就露出死時的模樣來,有的噁心、有的恐怖、有的讓人毛骨悚然。
不知道壓在她身上這個屬於哪個類型。
做好心理準備,她順著這紅衣女人的力道, 慢慢將自己的右手從被窩裡抽出, 掌心裡新摘的柳枝條格外明顯, 是用來對付什麼的,一目了然。
紅衣女人輕輕笑了一下, 沒等許嬌明白她在笑什麼, 忽覺自己的右手手腕骨頭冒出一陣劇痛,她條件反射地被那疼痛弄得五指失力,軟軟的柳枝從她的掌心裡滑落, 掉在被窩上。
許嬌莫名感覺到身上這傢伙冷意裡帶著的慍怒,目光往自己枕頭旁邊的書堆上看去,先前被放在最上面的六級套題被她拿去壓箱底了,此刻在書堆頂的是一本《馬克思主義原理》。
可惜右手被按住,沒辦法夠到那本書。
她權衡了一下目前的局勢,安靜了幾秒鐘,忽然輕聲說道:「這個……不是用來對付你的。」才怪。
許嬌暗自決定最近一定要好好鍛鍊一下反應能力,否則就算武器握在手中,也極其容易被敵人反制,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說起來,馬列主義和社會主義思想的群眾隊伍也很龐大,若是站在信仰的角度來說,相信科學的人才是最多的,不知道手邊這本馬原能不能發揮出它該有的殺傷力。
紅衣女人不知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反正捏著她手腕的力氣沒有一點鬆懈,也沒去看那根掉落的柳條,只低下頭與許嬌對視——
這一剎那,許嬌總算看清了她的模樣。
是格外眼熟的一張臉。
美得有些驚心動魄。
鮮艷的紅色極其襯人氣色,而對方竟然也沒有被這顏色將氣勢壓下,皮膚極其白、眼瞳也極黑,五官精緻地仿佛雕刻出來的一般,沒有一道線條不是完美的。
柳眉,翦水秋瞳,挺拔的鼻樑,還有那顏色飽滿的紅唇。
許嬌從不知這張臉能美到這個地步,第一眼被驚艷之後,心底竟浮上幾分失真感來,因為這人太白了,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眼睛黑沉沉的,不帶一絲生氣,唇又太紅,仿佛……
是用血液染就的一樣。
許嬌的喉嚨不知怎麼動了一下。
該是美到詭異的一幅畫面,可她竟覺得心底漏了半拍,眼眸微微動了動,仿佛想躲開這近距離的美色衝擊,然而因為眼下情況並不容她轉移心神,所以許嬌強忍住了看別處的衝動,只盯著對方認真對視。
黑不見底的眼睛,有種要將人靈魂都吸走的感覺,像是想要吸走生氣的傀儡,有種不可名狀的恐怖感。
倏然間。
這紅衣女人再度有了新的動作,她慢慢地低下頭,無聲與許嬌拉近了距離,因為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所以許嬌明明看著她湊近,感官卻無法做出對應的反應來。
仿佛無意中走近山洞裡的人,以為自己走在正常的泥土路上,卻不知腳底覆滿了青苔,不經意間一低頭,才發覺自己的褲腳、鞋面都潮濕不已。
兩人的面容湊得極近,許嬌都無法聚焦去看對方的臉,只虛虛地垂著眼睛,放空了自己的視線焦點,在對方的紅唇落下來的剎那,低聲道:
「你想做什麼?」
「女鬼吸陽氣的話,是不是該去找男人?」
紅衣女人倏然停了動作,許嬌以為她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正欲鬆口氣,下一刻,下嘴唇唇瓣卻是突如其來的一陣疼痛。
鐵鏽味道還沒在唇齒間漫開,就已經被一陣涼意盡數捲走。
許嬌原本沒有什麼動作的左手突然抬起,做好了推個空的準備,沒想到卻碰到了這紅衣女人的身體,掌心按在了那冰涼的、溫度滲人的左肩上,只是用了力氣,卻沒有推動對方。
紗感布料的特別感覺傳遞到手心。
許嬌偏了下腦袋,目光往旁邊挪了一下,猜測著這女鬼究竟想做什麼,面上卻極其淡然,仿佛剛被啃了一口的人不是自己,只聽她十分冷靜地問:
「你到底要做什麼?」
「想找人上-身嗎?」
這是她唯一能猜到的答案。
舔了下自己的下唇,許嬌毫不意外地感覺到了火辣疼痛,看來方才是被這傢伙咬破了,在這種設定靈異的里,將自己的血交出去可不是什麼吉祥的徵兆。
她不自覺地蹙了下眉頭。
就在這時,從出現到現在一直沒有給過她正面回應的女人慢慢地張了張唇,吐出了簡單的兩個字:「標記。」
還是好聽的聲音,也依然是有些模糊的咬字。
許嬌扯了扯唇角:「你生前是被人勒死的還是割喉?說話怎麼這麼費勁?」
話音落下。
空氣里的冷意更盛。
仿佛一瞬間將人放進了冷藏冰櫃裡面,冷意幾乎要凝成實體,掛上她的眼角眉梢,許嬌感覺自己像是成了一塊大的凍肉乾,肢體都不聽指揮,連視線都只能聚集在這紅衣身上無法挪開。
她生氣了。
許嬌意識到了這點,卻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看,似是連死都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而紅衣女人沉默了兩秒鐘,竟然切換了一種語言,腔調複雜、卻明顯發音順暢了許多。